见苏近无疑惑,恒兮从锦盒中取出一支新笔,施法润开笔锋,蘸了上了颜料。
“这颜色……我一眼看到,便觉得满意。”她语调平淡,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,可眼底却翻涌着暗色。
笔尖在烛光下泛着妖冶的光,映得她瞳孔也染上几分猩红。
苏近无定定望着她,温声说,“你想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只是没想到她随手一扯解开了他的衣带。衣襟便松散开来,露出他锁骨下那一小片肌肤。
“恒兮……”
“别动。”
笔尖落在他左侧锁骨下方,缓缓点落。
她俯身轻吹,苏近无猛地绷首脊背。
“恒兮……”
恒兮终于退开些,偏头端详那点红。缀在冷白的锁骨下,艳色入骨三分。
“真漂亮。”她说着,眼底浮上一丝病态的餍足。
她看着那点朱砂渐渐凝固,指尖抚过他的锁骨,漫不经心说,“这一点红相当于男子的守宫砂。等你元阳没了,它就会消失。”
他耳尖顿时烧得通红,连带着脖颈都漫上一层薄绯,喉结滚动了几下才挤出声音:“你……”
话到嘴边又顿住,犹豫片刻说:“是担心我对你不忠吗?我……怎么会……”
“不是的,哥哥。”恒兮目光流连在那点朱砂上,几乎看得出神。
她只是觉得这颜色和记忆里的那点红最是相近,但一时又找不到调出同样的颜色的方子。
——其实用法术变出是最容易的。
可讽刺的是,才不过两百年,记忆己经在模糊,具体的浓淡深浅,她己经记得没有那么确切……
她只记得那点红很是刺目,很是惊心。
可那灼目又惊心的究竟是人,还是那点红……
原来记忆真的会变得陈旧,褪色。
唯有这恰巧看到的颜色,或许掺着杂质与偏差,才像极了温欲雪锁骨上那颗,早己模糊的红痣……
她的指腹碾过那抹红,“只是觉得这颜色落在这里,很漂亮。”
“很是衬你。”她这样说着,却莫名难过。
可多可笑啊——
她早己记不清那红色确切的深浅明暗。
但偏偏,这模糊的、摇晃的、甚至让人记不具体的颜色,在她心底烙下滚烫的印子。
——又或许她想要复现的,从来不是原原本本从那人身上完全复刻的独属于他的红痣。
而是想起那抹红时,心口涌起的,绵长如丝的眷恋、熟悉,还有痛意。
“……真的?”苏近无声音发涩。
“真的啊……”恒兮尾音微微上扬,像在哄人,“哥哥不喜欢吗?”
——可她哪里会哄人。
指尖下的肌肤随着她的触碰微微发烫,她能感受到他加速的心跳。
他垂眸望进她眼里:“你喜欢,我便喜欢。”
恒兮望着他。
昨日还觉得这般执念可笑,有时也会因那么一瞬的不够相像而骤然清醒。
可原来,有时在沉迷中清醒,并不是悬崖勒马的转折,而是……更加沉迷。
恒兮的指尖着那点朱砂痣,忽然俯身吻了上去。
就像……溺水者吸到的那口空气,不过是让下沉的时间变得更长。
原来清醒也不过是沉迷的一部分,是成瘾的帮凶,甚至其存在……助长了成瘾的……
苏近无瞬间僵住了。
她真的吻他了——却是吻在那点红砂上。
可即便如此,他心中仍是难以言喻的悸动,甚至觉得周遭空气都变得稀薄。
她的唇瓣渐渐游移,从锁骨攀上颈侧,在他喉结旁流连。
“恒兮……”
他唤她的名字,嗓音低哑了几分。
温热的气息拂过肌肤,她吻得那样慢,那样细致,那样……磨人……
他没有躲闪,只是长睫颤得厉害,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,泄露了几分难言的悸动。
指尖悬在她腰间,想触碰又克制地蜷起,最终只是虚虚护着,怕她失了平衡。
恒兮仰头,看他眼中泛起一层薄雾般的水光。那双向来清明的眼睛,此刻带着几分缠绵恍惚。
视线下移,落在他的唇上。
她忽然轻笑出声。
“哥哥可知道……现在魔域许多人都在议论你呢。”她指尖抚过他发烫的耳垂,带着几分慵懒的戏谑。
苏近无垂眸看她,他吗?
“你猜他们如何传你?”恒兮说。
他摇头,喉结滚动了一下:“他们……不认识我,也不曾见过我,为何要议论我?”
他自来到魔域后,就没出过魔宫。
他眸光温软望着她,还带着些许不解,此情此景却显得有些太过温柔呆滞。
可作为恒兮在位时住进魔尊后宫的第一人,坊间关于苏近无的传言层出不穷。
“他们说你——”她凑近他耳边吐息,“神姿冰魄,菩萨眉眼,一身清寂如雪……”
在苏近无一瞬茫然的眼神中,恒兮不紧不慢补上后半句——
“偏生唇上一点红尘艳色。”她的目光落在他唇上。
这话自然是外头人胡诌的。可此刻望着他,恒兮却觉得莫名贴切。
他的唇色向来很淡,此刻却因情动而显出几分润泽。淡而欲滴,怎么不算是……艳色呢?
编排他的人早己经被她处以极刑——她的人,也是旁人能品评的?更何况是那些话。
可这话倒是误打误撞十分传神,让她记到了现在。
这样看来,那些人是真的很该死呢。
苏近无倏然别过眼,“你怎么……连那些话都听……”
恒兮的吻倏然落在他唇上。
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,苏近无呼吸一滞,只觉得唇上压下一片温软,带着她身上独有的冷香。
他一时间无措地后仰,却被她环住脖颈,不容抗拒地加深了这个吻。
她真的在吻他——
不是锁骨,不是别处,而是……
他的思绪断在这一刻。
她的唇比他想象中更软,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,厮磨间甚至故意咬了他一下,像在惩罚他的走神。
他心尖发软。原本僵在半空的手迟疑地抬起,最终轻轻环住了她的腰,试着回应她的吻。
生涩却温柔。
“哥哥……”喘息的片刻,她鼻尖抵着他的,呼吸交错间,她说了方才没说完的话,“那些话,本就该只由我一人来说。”
话音未落,他己扣住她的后颈吻了回去。
这个吻比方才更急切,却没什么侵略性,只是饱含着温柔克制的渴求。
恒兮意外于他的主动,可很快,她的指尖便深深陷入他的衣襟,将他拉得更近——
对,就是这样——
吻得越深,她心中愈加涌起扭曲的快意。
她闭着眼,任由自己下坠,沉沦……
疯魔般地在心底将他的轮廓与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叠。
一起下沉吧,哥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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