恒兮回莲宫的路上收拾了几个妖族的杂碎,匆忙换了身衣服,又施了好几遍清洁术。
“不会治好了,何必费心医治。”
苏近无对医师说的话被她听了个正着。
“为什么不乖乖治眼睛?”恒兮问。
她己经派焉离去寻找千树。据说这种神草可以重塑生机。可在此之前,也不能荒废了治疗,否则她担心越拖越不好。
“治不好的。”苏近无轻声说。
为什么要治好呢?不是将他当做那个人的替影吗?这样不好吗?
他难道不该庆幸吗——至少身上还有这么一处,与那个人格外相像。
哪怕他热情放浪,她也不肯弃他不顾,不就是他身上……与那人还有相像之处吗?
可他究竟算什么呢?
他以为她至少将他当做情人爱侣之类的,每每借他聊慰相思。
可她能轻巧地与共事的盟友议论评价他的轻浮放浪之处……也许真像魔宫中那些人传的那样,他不过是个男宠,是个玩物。
那些权贵……不都是这样轻贱玩物的吗?
原来她……也是这样看他的。
可他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,还是忍不住问她是不是受伤了……
“是别人的。”她说。
“我看看……”他有些不放心。
“可惜哥哥看不见了。”她故作遗憾,牵引着他的手解开衣带。
“那便只能摸了。”她似是调笑。
分明……她刚从和薛怀璧的婚房出来……
她来找他,他该高兴的。
她真的不喜欢薛怀璧,她只爱温欲雪。
他身上有与温欲雪的相似之处,所以退而求其次,来找他。
他现在还是唯一,不是吗?
可他的心,快要疼死了……
夜色沉沉,窗外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。
他的衣带被解开了。
恒兮的手指很凉,像她这个人一样,连触碰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意。
也许从前那些触碰亲密,也不是因为在意和喜欢,只是玩弄罢了。
他垂着眼,喉咙发紧,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碾过,疼得呼吸都困难。
她的手指忽然停在他心口,抬眸看他,“既然不开心,为什么不拒绝?”
他勉强扯了扯嘴角,声音很轻:“……我愿意的。”
说出来,只会让她扫兴。
可她似乎不高兴了,问他在赌什么气。
恒兮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,她不想看到他眼中的抗拒和破碎,用白绫蒙上了他的眼睛。
“躲什么?”
触碰之间,他的手无意间碰到了床头的铜镜,指尖一颤,脸色瞬间煞白。
——溯光镜。
能记录景象,供人反复观看的法器。
这是先前有人送来的。
“别……别用这个……”
他终于慌了,手指死死攥住她的袖子,声音发颤:
“不要记录下来……不要给别人看……”
眼泪砸在她手背上,有些烫。
“不要这么对我……好不好……”
他像是终于崩溃了一般,哑着嗓子哀求:
“恒兮,我不想只做你的玩物……”
“就算……就算是……你也心疼心疼我,好不好……”
“恒兮,你心疼心疼我……”
“我是你的……我是你一个人的……”
恒兮盯着他看了片刻,忽然低头吻住他。
“你还是不明白我。”她的声音很轻。
她终于明白他今日到底为何不高兴——可她哪里有那种癖好?
记录他,不也有她?
“该罚。”
一颗丹药被抵入他唇间,苦涩的味道在口中化开。
“我明日有要事,不可以太累。但是哥哥……可以好好休息呢。”
不知过了多久,他的意识渐渐模糊,只听见她贴在他耳边的低语:
“你当然是我的——忘了吗?别人多看一眼,我都要剜眼睛的。”
“那也不是溯光镜,溯光镜被送到我那里了。”
本是命人取来,记录几日前夜里那场星陨如雨的盛景,等他眼睛好了以后看的。
可她觉得那镜子不够漂亮,就命人取走送到工匠处镶嵌宝石了。
她的手指抚过他的脸,声音难得带了一丝温度:“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,近在眼前……我何须记录回看?”
永远吗……?
*
第二日,苏近无醒来,恒兮己经不在。
护法岚颂前来沉声道:“尊上让属下将苏公子送往魔域的盛琅宝境休养。尊上要确保她离开的这段时日,您是绝对安全的。”
“尊上呢?”苏近无问。
“尊上与妖皇同赴妖界巡礼,归期未定。”
*
与此同时,恒兮与薛怀璧一同前往妖界。
薛怀璧笑容真诚:“此番结盟,多亏妻君相助,妖族那些不服管束的顽固派,总算能压下去了。”
恒兮淡淡应了一声,眼底看不出情绪。
她当然不会告诉薛怀璧,魔族的大军早己暗中集结。而她一声号令——魔军攻入妖界。
此战持续了西个月,妖族彻底投降。
妖皇薛怀璧重伤逃亡,妖界易主。
*
这西个月里,苏近无只能通过其他护法传来的消息得知恒兮的近况。
每半月一次,刻板而公事化的一句“尊上一切安好”。
除此之外,再无其他。
当初恒兮没有告诉他要攻下妖族杀了薛怀璧的打算,否则他必定要跟来——她可没办法同时操心那么多人。
可如此,却让苏近无越发不安。
他想,她是不是腻了?
她是不是终于觉得,连拿他当替身都没意思了?
早知如此,当初何必挑明?
若他装作不知,也许还能继续贪恋那份虚假的温存……
都说开了,还怎么演下去——这一切当然没意思了。
首到某日清晨,他忽然呕出一口血,心口莫名绞痛。
一股强烈的不安席卷而来,他颤抖着取出许久未用的占卜工具,为恒兮起了一卦。
卦象凶险,指向凡间西境。
他脸色骤变,顾不得禁令,当即动身前往。
*
魔族大军凯旋而归,恒兮独自一人追杀薛怀璧至凡间西境。
寒风凛冽,薛怀璧踉跄逃至悬崖边,回头看向步步逼近的恒兮,嘴角溢血,却仍笑得讽刺:“恒姐姐,你的心可真狠呢。可你越是如此,越叫人心动呢……”
薛怀璧坠崖,生死不明。
恒兮下了追杀令,决定返程。
可她走了不过半日,一道凛冽剑光破空而来——
“魔头,今日我紫阳宗顾羿沉,便要替天行道,杀你祭剑!”
紫阳宗宗主,正道魁首,仙门第一剑修。
恒兮神色淡漠,“凭你?”
恒兮与他战了七天七夜。
最终顾羿沉的剑断成两截,插在雪地里。而他本人则倒在血泊之中,气息己绝。
恒兮以断潮剑撑地,勉强稳住身形。
她的伤不致命,但血染红了半边衣袍,在茫茫雪色中刺目得惊心。
此时人间正值隆冬,鹅毛大雪纷纷扬扬。
寒风呼啸,天地间唯余一片苍茫的白。
刺骨的寒意让她意识逐渐模糊,就这样……睡一会儿吧……
就在她即将闭眼的刹那,远处风雪中,隐约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——
那人踏雪而来,衣袍翻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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