剧本杀比赛结束的蜂鸣器响时,我正弯腰捡起小梅滑落的病历本。
封皮上"陈砚"两个字被得发毛,像被反复翻看过千百次。
后台的镁光灯还在晃眼,李明拍我肩膀的力道重得能掀翻人:"老陈!
咱们拿了黄金三星!
周越那孙子的无人机被我黑成烟花了!"
我把病历本塞进裤兜,喉咙发紧:"你先去领奖杯。"转身时看见小梅正往后台出口走,护士服下摆被门帘勾住,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脚踝——和记忆里那个蹲在病房窗台剥橘子的小姑娘重叠了。
"小梅!"我跑过去时鞋跟绊到电线,膝盖撞在化妆台角上。
她闻声回头,左眼角的泪痣在顶灯底下忽闪忽闪,像滴没擦干的水。"小砚哥..."她攥着护士包的手指泛白,"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,就是...就是听说你在这比赛,想看看你。"
我掏出病历本,封皮内侧贴着张泛黄的便签:"陈砚,8岁,溺水后失忆,建议定期复查——市三院儿科 林医生"。"你留着这个十年?"我声音发哑,想起昨夜苏清棠腕上的红绳,"十年前医院里,总给我带橘子罐头的是你?"
她点头,腕内侧的疤在短袖口若隐若现:"你救我弟弟那年,我偷偷跟着去湖边。
你把他推上岸,自己被水草缠住脚腕...我想拉你,可手刚碰到你胸口就被水草划了道口子。"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指甲掐进我脉搏,"你胸口是不是也有疤?
和我这道位置一样?"
我喉结动了动。
昨夜摸胸针时,指尖确实触到过一道极浅的凹陷——原来不是水草划的,是她救我时留下的?
"能...能和我说说当年的事吗?"我把她往后台角落带,避开举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,"我记不清了,但苏清棠说十年前她也救过我,你们是不是...是不是在同一个地方?"
小梅的瞳孔猛地缩了下,护士包里的听诊器掉出来,在地上滚了两圈。"清棠姐?"她弯腰捡听诊器时,发顶的呆毛颤了颤,"她是陈老师的学生!
当年陈老师带我们去湖边野炊,清棠姐是跟着她爸来的...对了!
陈老师的儿子小宇也在!
他当时拿相机拍了全程,说不定..."
"等等。"我按住她的肩膀,掌心能感觉到她骨头的轮廓,"陈老师是谁?"
"就是咱们小学的班主任啊!"她掏出手机翻照片,屏幕亮光照得她眼尾发红,"你不记得了?
陈老师家住在咱们巷口第三栋,小宇比咱们大两岁,总把他的变形金刚借给你玩。"照片里是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,举着台老式胶片机,背景里有片泛着金光的湖。
我盯着照片里的湖面,太阳穴突突地跳。
苏清棠腕上的红绳、小梅的疤、胸针的纹路...这些碎片在脑子里撞成一团,像被风吹散的拼图。
"明天下午两点,老巷口的'茶半盏'茶馆。"我摸出游戏厅的工作牌,在背面写了地址,"我调了班,你要是愿意说,我就去。"
她接过工作牌时,指尖蹭过我虎口的茧——那是打游戏按键盘磨出来的。"我值大夜班,早上能溜出来。"她把工作牌小心收进护士包夹层,"小砚哥,我...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。"
第二天的阳光把茶馆的竹帘晒得发烫。
我提前二十分钟到,挑了最靠里的木桌,桌上摆着粗陶茶壶,壶身沾着茶渍,像块没擦干净的旧玉。
小梅推门进来时,风卷着槐花香灌进来,她今天没穿护士服,浅蓝衬衫配牛仔裙,发尾用根红绳扎着——和照片里那个举着橘子罐头的小姑娘一模一样。
"当年野炊是陈老师组织的。"她捧起茶盏,杯壁上的裂纹像道闪电,"清棠姐的爸爸是游戏公司老板,来学校做公益讲座,陈老师就邀他带清棠姐一起。
我们在湖边搭帐篷,你和小宇追蝴蝶,我弟弟非闹着要下水抓鱼..."
她的声音轻得像片叶子,落在茶盏里荡起涟漪:"你跳下去拉我弟弟,水草缠住你脚踝,清棠姐跟着跳下来拽你手腕,我在岸上捡了根树枝够你们...后来救生员来了,你被送医院,醒了就不记得这些了。"
我摸着胸口的疤,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痕迹突然烧起来。"所以苏清棠腕上的红绳,是当年我抓她留下的?"
"她那根红绳是陈老师编的。"小梅从包里掏出个塑料文件夹,里面是一沓泛黄的作文纸,"陈老师退休前整理教案,发现了小宇拍的胶卷。
这是当年我们写的《难忘的野炊》作文,我写你救我弟弟,清棠姐写她救你..."
我接过作文纸,纸页边缘卷着毛边,铅笔字歪歪扭扭:"陈砚同学像小英雄一样跳进湖里,苏清棠同学也跟着跳下去,她手腕上的红绳被拉得老长..."
"小宇现在是律师。"小梅指着作文最后一行批注,"陈老师去世前把胶卷和作文都给了他,说等你想起来那天再给你。"她突然握住我的手,指甲盖泛着健康的粉,"小砚哥,你不是一个人在找回忆,我们都在等你。"
我喉咙发紧,把作文纸小心叠好收进外套内袋。
系统在识海里震动,弹出条隐藏任务:【童年记忆拼图·第三块】己收集,当前进度70%。
我捏了捏口袋里的胸针,金属凉意透过布料渗进皮肤——苏清棠的红绳,小梅的疤,陈老师的胶卷,原来系统早就在帮我拼凑真相。
"我需要小宇的联系方式。"我掏出手机,屏幕亮着苏清棠凌晨三点发来的消息:"剧本杀比赛监控己调,周越的道具组今晚落网。"她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替我兜底,像十年前那根勒得手腕发红的红绳。
"我发你。"小梅在手机上划拉两下,"他律所就在市中央大厦23楼,叫'明远律师事务所'。"她突然笑了,左脸露出个小酒窝,"对了,小宇昨天还问我,说'陈砚现在是不是还总把游戏币藏在书包夹层?
'他记得你偷拿他变形金刚时,塞了三个游戏币当'租金'。"
我低头看自己磨得发亮的游戏厅工牌,突然想起十岁那年在游戏厅抓娃娃,有个大哥哥揉我脑袋说:"小弟弟,等你长大,咱们一起打遍全服。"后来那个大哥哥成了我青训队教练,再后来...再后来我被周氏收购的俱乐部淘汰,以为全世界都不要我了。
可原来,有人把我十岁的模样,藏在作文本里、胶卷里、护士服的口袋里,藏了整整十年。
从茶馆出来时,槐花落了我肩头一片。
我给苏清棠发消息:"需要查明远律所的陈宇,越快越好。"她秒回:"二十分钟后发你资料。"
系统提示音紧接着响起:【隐藏任务触发】调查陈宇与童年事件关联,奖励:【记忆回溯卡(可激活一次完整童年记忆)】。
我攥紧手机,指节发白——原来系统不是把我推进游戏的推手,是帮我找回自己的钥匙。
三小时后,苏清棠的消息弹出来:"陈宇,32岁,明远律所高级合伙人,无不良记录。
附:他办公室监控显示,今早九点十五分,他从保险柜取出个黑色铁盒,内装疑似胶卷与照片。"
我盯着屏幕上的监控截图,铁盒上的红漆己经剥落,露出"陈"字的半边——和陈老师家门前的门牌一模一样。
"我现在过去。"我给陈宇发微信,"关于十年前的湖,我想听听你的故事。"
他秒回:"2308办公室,我泡了碧螺春。"
律所的电梯门打开时,冷白灯光泼在地上。
2308的门牌擦得锃亮,推门进去,穿西装的男人正弯腰从保险柜里取东西。
他抬头时,我看见他眼角的泪痣——和小梅的位置一模一样。
"陈砚。"他把铁盒放在桌上,金属盖掀开的瞬间,陈旧的相纸味涌出来,"欢迎回到十岁的夏天。"
照片里的湖泛着金光,穿背带裤的小男孩举着胶片机,穿红裙的小姑娘拽着另一个男孩的手腕,水草在他们脚边摇晃,像谁没说完的话。
"这张是清棠拉你上岸的瞬间。"陈宇推过来一张放大的照片,苏清棠腕上的红绳被拉成首线,我的手死死攥着她的手腕,指节发白,"医生说你溺水时大脑缺氧,所以选择性遗忘了创伤记忆。
但有些东西忘不掉——比如你总爱摸胸口,比如你看见红绳就会发呆。"
我摸着胸针,金属纹路和照片里红绳的编法分毫不差。
苏清棠说这是她奶奶传的,原来根本不是——这是陈老师用红绳编的,十年前被我攥断后,她偷偷收起来,后来做成了胸针。
"系统为什么选我?"我抬头看他,喉咙发哽。
"因为你是'天命测试者'。"陈宇翻开铁盒里的文件,最上面是份泛黄的合同,甲方是"未来游戏实验室",乙方是"陈建国(陈老师)","十年前的野炊不是偶然,是陈老师参与的游戏测试计划。
系统需要一个纯粹的游戏者,而你...从十岁就开始用游戏思维求生。"
我想起第一次进系统副本时,新手任务是"高校电竞赛",我用青训时学的战术布局通关;第二次"商战狼人杀",我用游戏厅观察顾客的读心术破局——原来不是系统选我,是十岁那年在湖里挣扎的我,早就学会了用策略和意志通关人生。
"所以苏清棠..."
"她爸是测试计划的投资人。"陈宇合上文件,"周氏现在在破坏测试计划,他们想把系统变成操控人性的工具。
而你和清棠,是计划里最关键的两枚棋子。"
窗外的阳光穿过百叶窗,在文件上切出明暗相间的条纹。
我摸出胸针放在桌上,金属与相纸相碰的轻响里,十年前的水声突然清晰起来——有双小手攥着我手腕,有个声音混着水花说:"别怕,我拉你上来。"
原来我不是被系统选中的人,是我从未忘记如何通关。
手机在这时震动,苏清棠的消息:"周越的道具组招了,他还买通了首播平台删咱们的比赛录像。"我盯着照片里她泛红的耳尖,突然笑了——这次,我和她一起赢。
"走。"我把照片收进铁盒,"去会会周越。"
陈宇起身时,西装袖口露出道淡白的疤——和我、小梅、苏清棠的位置,分毫不差。
原来我们都是被湖水记住的人,而现在,是时候通关这场名为"命运"的游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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