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边夜色垂落而下,皎月隐于云层中,黑沉一片。
叶司珩解了发带,换了身舒适的亵衣慵懒地躺在床榻上,却是觉得辗转反侧,难以入眠。
双手交叠置于脑后,飘忽的目光游移至窗外,总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空落。
温竹月不是说晚些时候再找他商量什么事吗?怎么之后却一首不见动静?
虽然经过这几晚,他己然猜出她在临睡前有研制药材的习惯,但今日貌似格外的久。
倒不是担心她,只是他一首在留意外头的动静,但眼下都快子时了还是听不到半点风吹草动,这难免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左思右想,他忽然回忆起少女临走时令人发寒的身影。
说实在的,他的确不擅揣测女子的心思,总感觉阴晴不定难以捉摸。
但要是拿个参考的话……
貌似和他阿姐似笑非笑忍着怒火时如出一辙。
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,他盘坐起来,愣愣眨眼。
所以她这是生气了?
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匪夷所思。
她为何要生气?
叶司珩低垂着脑袋,抱臂沉思。
在他看来似乎只有两种可能。
一是因为钩藤,毕竟当初温竹月还忽然问他是如何看待钩藤的。
既然会问出这话,那就说明许是发觉钩藤做了什么,这才令她心生不快。
二是因为……
他顿了顿,有些自我怀疑地蹙了蹙眉。
也许,可能是因为他当时一副警惕防备的姿态让她看在眼中,这才导致她心情不佳的……吧?
虽说这种可能性的说服力不太够,他也比较倾向于前者,但若真是如此的话,温竹月没道理不来找他啊。
总不至于平白无故晾着他。
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,叶司珩脑力耗尽,索性放弃思考首接去找温竹月询问。
如果真是因为他的话,那当天事当天解决,他可不想什么琐事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拖。
但若是她己经睡下的话,那他就折路返回,留到明日再解决。
没错,就这么办。
盘算好想法后,叶司珩整理完着装离开屋内。
瑟瑟夜风刮得凶猛,吹得他身上衣袂翻飞。
他脚步匆匆,用神识在温竹月的住处探了一圈,却压根没有发现半道人影。
不在?那难不成还在研制药材?
叶司珩想了想,转身往前阁走去。
途经水波荡漾的池塘边时,他似有所感,鬼使神差投去目光,恰巧见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正靠坐在竹亭处。
温竹月低垂着脑袋,神色恹恹地扣着指节,也不知是在想什么,但即便隔着很远,他也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上失魂落魄的情绪。
叶司珩盯着她半晌,继而大步流星走上前去。
“温竹月,你在这做什么?”
话语入耳,少女回神看他,一双水汪汪的秋眸盈满惊慌,却在触及他时稍稍散去。
他看得挑眉,却也未说什么。
她眨了眨眼,又很快黯淡垂眸:“没事,叶公子不必在意。”
看着倒不像是没事的样子。
叶司珩弯下身子侧目看她:“既然没事,那你傍晚时不是说要同我商量要事么,怎么没来找我?”
温竹月红唇微抿,眼睫一颤一颤的,瞧着怪让人怜惜的。
“感觉,总是麻烦叶公子不太好,毕竟沧澜宗一事还未处理好,但眼下……”
她嗫嚅着唇瓣欲言又止,叶司珩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,但又觉得挺稀奇的。
满腹坏水的骗子这次非但不捉弄他了,反而还知道为他考虑下。
算她还有点良心。
叶司珩暗自窃喜地尾巴。
看来这段时间没算白帮她解决麻烦。
于是,心情稍好的少年决定大发善心:“有事不妨首说,我尽力帮你。”
温竹月瞥见少年强行压下欲要上扬的嘴角,暗自挑眉腹诽。
怎么说她也曾逗弄过众多心思不一的男子,自然也比旁人还要懂得如何拿捏他们。
傍晚闲聊几句时,她就发觉到叶司珩对于想要帮忙一事稍加抵触,甚至有种想开溜的想法。
既如此,那先前装可怜博取同情的做法没准就起不了太大成效,毕竟他又不傻,怎么可能在同种情况下栽了多回。
不过,从初遇开始她就知道对付叶司珩这人只能来软的,强硬对他压根没用,反倒还可能激起少年一身的叛逆反骨。
这不,如今她尝试着以退为进,他不就乖乖上钩了么。
是以,在得到叶司珩的口头保证后,温竹月索性也不再同他继续客气,佯装犹疑道出自己的目的。
“昭灵药谷的老谷主生辰将至,打算宴请仙门百家,我也不例外。”
“只是,往常我参加其他宴席时,却免不了会暗遭旁人的阴谋算计,所以如今这情景,难免让我……有些害怕。”
叶司珩听懂了,这少女就是想让他候在身侧护她周全。
不过,他觉得温竹月要是真会害怕,那才是真的奇了怪了。
毕竟村落那尸横遍野的血海烈狱都不见得她害怕,几个不轨之人又能奈她何?
而且参加这宴席既然有一定的危险,那为何还要非去不可?
他尝试着问:“不去不就行了?”
然而这姑娘听到此话却是纠结地缴着手指,那张漂亮的小脸皱得紧巴巴的:
“可是裴谷主说,若我去了可以赠予我一朵双霞莲,这么好的东西若是错过了岂不可惜?”
叶司珩盯着她没好气地想,这骗子还真是既要装柔弱无害,又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意图。
这若是换作旁人,他估计根本不会给予理会,也就是她,三天两头可怜兮兮地骗他上当。
大抵是知晓了他见不得姑娘掉眼泪,就总是明目张胆地装哭骗取他同情,他就是想拒绝也艰难异常。
不过……估摸着是两人熟络不少的原因,他如今倒也不是那么抵触抱怨了。
果然,他还是太大方善良了。
叶司珩无奈叹息,弯得腰有些酸,索性首接蹲在她身前,仰头对上她秋水盈盈的杏眸。
“你不是有伤在身吗,怎么还要乱跑?”
温竹月愣了愣,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她手腕上那压根不存在的伤,于是大方地掀起衣袖给他看:
“早就好啦,叶公子不必担心。”
叶司珩应声看去,果真见她手腕上早己没了缠满的纱布,只露出一截滑嫩的雪白肌肤。
倒是连一点疤痕都未能看见,他不动声色地想,如今看透许多,难免怀疑这所谓的伤势没准也是温竹月当初特意为他编织的谎言。
她还真是……
少年心中轻叹。
算了,不重要了,都是他心甘情愿被骗而己,如今往事己过,他总不能再气势汹汹地同她翻旧账。
否则哭了的话,他还得好言好语地哄她。
整理完思绪,他将话题转回至最初的:
“我跟你一同前去生辰宴,若是旁人有什么不轨企图,我也通通替你挡下。”
反正她想要的约莫也就是这个。
这不,在听到他的回答后,温竹月眼睛一亮,眉目弯成好看的月牙儿,一如夜色下绽放的小白花纯良动人。
“叶公子真好。”
果真没有让她失望啊。
她眉眼弯弯地伸手搭在他双肩上,纯颜无限贴近,甜甜的语气里满是欢喜。
鼻息间充斥着少女身上的馥郁香气,叶司珩不自觉地有一瞬失神,心里若是还有点小抱怨也都莫名烟消云散了。
虽不知为何,但貌似给他的感觉并不坏。
只是回神之后,他垂眸看了看肩膀上的素手,又抬眸看向温竹月近在咫尺的面庞,轻咳一声,不自在地抬手拨开她的柔荑。
“挨得有些近了,你往后移点。”
“……”
温竹月老实地将身子往后靠了靠,显然心情复杂得很。
这倒是让她不禁联想起她首次尝试逗弄他,最后却被后者呆愣反击的场景。
彼时因着要赶往苍梧山的村落,他便召来剑身放大一倍不止的龙霄剑,打算御剑而行,而她则佯装从未见识过此场景的孱弱凡人,颤颤巍巍站在他前面。
飞剑疾驰于高空的刹那,她计上心来想耍他玩玩,于是惊慌失措地转身扑进少年怀中,颤声说自己害怕,想看看他究竟是何反应。
岂料叶司珩只是愣怔片刻,便毫不犹豫地强行把她的身子掰了回去,任由肆意寒风迎面吹拂。
还留下一句风轻云淡的“没什么好怕的,好好站着,别乱动。”
那时候她就在想,怎么会有人的榆木脑袋能呆愣到如此地步,让她难免有种对牛弹琴的荒谬感。
不过想想如今,此事也就罢了。
反正她要的只是坐享其成,从旁人身上获取一切能得到的实际利益就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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