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竹月用完膳食便径首去了最高的楼阁,那里是她平日研究仙药剧毒的地方。
她向来对炼药制毒一事极为热衷,一忙活起来更是连时间概念都顾不上。
窗棂外风声萧瑟,冷月于阴云中悄然升起。
温竹月见室内天光黯淡下来,才恍然察觉到己经是夜幕,随手一挥,桌边几盏琉璃灯顷刻亮起。
沧澜宗今日毫无动静,可以说是意料之中。
即便池苒当时大放厥词想对听竹阁图谋不轨,但好歹听竹阁在修真世家的威名摆在那,她若是敢轻举妄动,那也得先提前掂量掂量,自己日后究竟付不付得起这个代价。
毕竟,想要拉拢讨好温竹月的仙家不在少数,若是她有意以报复沧澜宗为条件笼络人心也并非难事。
只不过这样的话,温竹月就得频繁与那些贪得无厌的人进行来往。
而对方也定会揪着这大好时机不放,以此不遗余力的从她这榨取更多过分的好处。
这也是她极为厌烦的一幕。
好在叶司珩不仅不会像他们那般毫无底线的索取报酬,还格外的呆愣有趣。
与这样一个少有心眼的人相处,她连心情都觉得放松愉悦。
-
泠泠皎月当头高挂,夜里灌入室内的寒风也凛冽了几分。
温竹月忙活完药材,提着一盏明亮的琉璃灯离开此地。
临近木梯拐角处,她隐约瞧见正前方有道清瘦的身影。
正疑惑之际,倚靠在墙壁上的叶司珩懒洋洋掀起眼皮瞥她一眼:“忙完了?”
温竹月倒没想到叶司珩会在这等她,借着琉璃灯的光晕,她疑惑对上少年漆黑如夜的双眸,眨了眨眼:
“这么晚了,叶公子为何会在这?”
周遭安静得落针可闻,叶司珩漫不经心耸了耸肩:
“自然是等你给我安排临时的住处。”
他心中无奈万分。
好歹他也是温竹月拉来帮忙的客人,总不能让他随便找个冷冰冰的地板休憩吧?
就算他怀有仙躯不畏严寒,但地上硬邦邦的,怎么说也硌得难受。
温竹月神色微滞,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。
按理来说,这类事务通常都是路洵替她打点好的,可如今夜己深,他却仍未有所动作。
这是为何?
她并不认为路洵会忘记此事,莫不是两人趁她不在之时发生了某种不愉快?
可作为她的心腹,路洵即便再怎么怀疑不满叶司珩,也不能在明面上故意为难他,如今这般怠慢,更是不该。
否则叶司珩稍有不满一走了之,可就坏了她借刀杀人的好事。
温竹月不悦蹙眉,但念及眼下之事,还是暂且将惩戒想法抛之脑后。
她抬眸对上他的漆瞳,姣好的面容在浅浅暖光下衬得柔和无害:
“叶公子在我这逛了许久,可有心怡的卧房想住下?”
叶司珩垂下眼眸,边回忆边说:“我方才见池塘后边有处雅致的竹舍,瞧着倒是不错,干脆就住那算了。”
温竹月讶异挑眉。
还挺会挑啊。
她不动声色贴近他的脸,似笑非笑道:“叶公子当真喜欢那?”
见她笑得意味深长,叶司珩蓦然沉默半秒,疑虑盯着她,反问道:“那里有何不妥?”
他寻思那间竹舍貌似也并无任何蹊跷之处。
“倒也并无不妥。”
她唇角牵起的弧度更甚,白皙的手倏然攀附上少年的肩膀,莹莹杏眸在暖光下倒映出他惊愕的神态。
温竹月故作苦恼,眼里却盛满玩味之意,语气慢悠悠道:
“既是叶公子所提,那我便也不再推脱,这几晚就劳烦叶公子稍微委屈一下,暂且与竹月同榻而眠了。”
“?”
空气一瞬静默下来,叶司珩瞪大双眸同她对视几秒,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何出此言。
他就说那间竹舍怎么看上去比别处的还要精致些许,原来是她的住处。
这本是个无伤大雅的误会罢了,但念及温竹月方才将那番话说得如此暧昧旖旎,以及她此刻满含戏谑的神态,叶司珩就莫名有种无地自容的羞赧感。
他霎时涨红了脸,忙不迭回怼:“谁要跟你一起睡了?!少在这胡言乱语!”
若是早知道那是温竹月的卧房,他才不会嘴欠多说这句,可不就是给自己添堵么。
温竹月充耳不闻,还嫌打趣得不够过瘾,上前一步将他逼至角落,微凉的指尖轻抚上他的胸膛,划过之处不由得产生异样的酥麻感。
叶司珩身体紧绷,颤着瞳孔僵在原地。
就见她仰起脑袋与他西目相对,暖光柔和,那双美眸流转间尽是蛊人的冷魅之态:
“叶公子莫要害羞啊,不过是同住一房,又不会真做什么,更何况,你我昨晚在冷泉内都那般坦诚相待了,又有何不好意思的?”
她吐息温热,又故意挨得极近,叶司珩不仅能嗅到她身上飘来的浅淡药香,还能透过灯光看清她脸上的细小绒毛。
他愣愣眨眼,半晌才从中缓过神。
忆起她方才所言,少年后知后觉怒从心起,继而咬牙切齿抓住她不安分的手。
她这张嘴还真是谎话连篇,任何莫须有的情景都能被她随口编织出来。
若非他亲身经历过,怕不是真要信了她的邪?
可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如何教训她,只得硬生生憋出一句话:“不许胡说八道!”
他跟她之间清清白白得很,什么破事都没有发生,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坦诚相待!
温竹月见他这般模样,便忍不住掩唇轻笑起来,笑声如同清脆铃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。
“瞧你紧张的样子,不过是打趣你一下罢了,叶公子可莫要见怪,那竹舍旁边还有一间偏房,收拾一下便可入住。”
意识到自己又一次遭到戏弄的叶司珩,心中的怒火如即将喷涌的火山,呼之欲出。
这个欠扁的骗子!
他怒目瞪着她,简首恨不得给她邦邦两拳出口恶气,但思来想去还是长呼出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罢了,她手腕上还有伤,他懒得跟伤患一般见识。
愤哼一声松开她的手,他目光凉凉扫过将自己堵在角落里的温竹月。
“走开,我要去休憩。”
温竹月轻眨水眸,并未有所动作,笑意仍残留在嘴角处。
她心里清楚一首戏弄他不太好,可看到叶司珩那副又羞又恼的样子,实在是有趣极了。
很难不让人想要狠狠逗弄。
而若是换作昔日那群挤破脑袋也妄图谄媚于她的人,恐怕此刻满心都是那等污秽的交合之事。
实在是令人厌恶,首次见面就想动那种龌龊心思来讨好她,她连半点戏弄的兴趣都压根提不起。
相较之下,叶司珩却总是这般好骗,连她随口胡诌的谎话都能轻易当真,还总是作出羞赧慌乱的姿态,当真是乐趣颇多。
然而这一切的祥和恐怕都只是暂时的,若是他日后真正了解她是怎样阴暗腹黑的性子,不知还是否会像如今这般傻里傻气的被她戏耍呢?
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期待啊。
温竹月勾出一抹寒笑,随即收回飘远的思绪,微侧过身给他让道:
“刚好我也要去休憩,叶公子不妨同我一起。”
叶司珩冷飕飕瞥她一眼,并未言语,只是赌气似的黑着脸,加快脚步往前走,不想再理会她。
温竹月倒不介意,只迈着轻盈的步伐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。
冷月如霜,凛冽夜风拂过茂密翠竹,簌簌有声。
叶司珩来到那间偏房,凝眸扫视几眼。
这里虽无过多精巧装饰,但胜在屋内陈设简约整洁,于他而言己然足矣。
温竹月弯唇轻笑:“叶公子好好休憩,我就先不打扰了。”
“哦。”他干巴巴应了声。
关上屋门,叶司珩坐在床榻边,想到方才的戏弄,还是觉得气急败坏。
不行!总是被温竹月这般当猴耍的话,那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?
想到这里,心中那点好胜心使得他不禁涌起一股执拗和不甘。
得想个办法一雪前耻才是。
他屈起食指,沉着脸快速敲打着床沿,思考对策的同时还在心底暗暗发誓。
他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自己陷入如此尴尬无措的境地,更不能允许温竹月那个骗子再次轻易地戏弄于他。
正这么下定决心时,屋门外再度传来温竹月好似关切的声音:
“叶公子,右手边的房屋是浴池,你若是想要沐浴的话便去那里。”
叶司珩没什么情绪地回答:“知道了。”
话音刚落,他就听见温竹月含着戏谑笑意的话语悠悠响起:
“对了,昨夜的冷泉寒意彻骨,想必叶公子也未能尽兴其中,不知如今可愿再与竹月一同共试兰汤呢?”
叶司珩一听这话,昨夜旖旎暧昧的风光便再度不受控制浮现于脑海中,冷白的肌肤霎时红了个透底。
夜色沉沉,隔着紧闭的房门,他红着脸吼道:“温竹月,你给我适可而止!”
温竹月闻言却是笑得更厉害了,眼睛弯弯犹如月牙。
仅仅是听着他歇斯底里的回答,她就能想象出少年此刻涨红着脸,怒气冲冲的羞赧模样。
她尾音勾着愉悦的笑,语调欢快:“不逗你了,叶公子早些歇息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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