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血色门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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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血色门楣

 

1983年的皖南山区,春寒裹着细雨钻进窑洞的缝隙。林秀娥挺着五个月的身孕,将最后一口玉米糊糊喂给女儿小满。西岁的小满蜷缩在土炕角落,膝盖上结着紫褐色的痂——那是昨夜被奶奶用火钳烫的。

"赔钱货!"王金凤的骂声混着旱烟味从堂屋传来,"建军明天就回矿上,今晚你给老娘争点气!"

秀娥的手指无意识着褪色的红双喜枕巾。丈夫陈建军临行前夜,在她小腹烙下密密麻麻的牙印,说这是给儿子的胎记。此刻灶台上还温着建军留下的红糖水,糖罐底压着三张皱巴巴的粮票。

子夜时分,王金凤的拐杖突然戳破窗纸。"装什么金贵!"枯枝般的手指揪住秀娥头发,"当年我怀建军,临盆还在挑粪!"秀娥被拽下炕时,小满的哭声惊飞了梁上的燕子。

矿井下的陈建军突然心头剧痛,安全绳在掌心勒出血痕。他盯着岩层缝隙里渗出的暗红,恍惚看见秀娥穿着下葬时的蓝布衫,肚子诡异地瘪下去,脖颈缠着麻绳朝他爬来。

"建军哥!"工友二狗子的电筒光扫过他煞白的脸,"嫂子来信说……"话音被井下警报撕裂。顶板轰然塌陷的瞬间,建军眼前闪过女儿跪在雪地里啃冻红薯的画面。

秀娥上吊那夜,槐树枝发出婴儿般的啼哭。王金凤用草席卷了尸体,草绳在孕妇隆起的小腹勒出青紫痕迹。"晦气东西!"她朝尸体啐了口唾沫,却见草席突然渗出暗红血水,在雪地上蜿蜒成"七"字。

小满抱着娘的绣花鞋躲在柴房,看见奶奶往鸡汤里撒了把香灰。后半夜,她听见棺材里传出指甲抓挠声,混着娘教她的童谣:"小老鼠,上灯台,偷油吃,下不来……"

建军连夜骑借来的凤凰牌自行车往家赶,车把上挂着给女儿买的红头绳。路过乱葬岗时,自行车突然爆胎,他弯腰捡胎时,瞥见新坟堆里伸出半截带着银镯的小手——正是秀娥陪嫁的鎏金镯。

"爹爹……"稚嫩的呼唤从坟包传来,建军头皮炸开。那声音忽远忽近,最后竟与秀娥临终前的呜咽重叠:"建军啊,咱们小满……"

王金凤被鬼压床的第七夜,建军请来了十里八乡有名的马半仙。老道围着老宅撒糯米时,供桌上的祖宗牌位突然齐刷刷倒下,露出墙缝里发霉的账本。

"造孽啊!"马半仙的桃木剑尖滴下黑血,"这是子母双煞,要凑齐七七西十九个童男童女的生辰八字才能……"话音戛然而止——他看见账本里夹着半块染血的翡翠镯,镯内金丝缠成"因果"二字。

当推土机在矿井废墟挖出七具女尸时,法医在每具尸体盆骨处都发现了生锈的铁钉。最年长的那具穿着民国学生装,手腕系着红绳,与小满系的一模一样。

建军在第八具白骨怀里找到个铁匣,里面装着:

? 1947年的卖身契(王金凤按的手印)

? 刻着"陈门女眷不得入祖坟"的族规石板

? 七张泛黄的堕胎药方

? 半块与账本上配对的翡翠镯

头七回魂夜,老宅井台涌出黑水,浮着七个布偶。每个布偶肚子上缝着半块玉镯,心口插着银针。马半仙做法时,三清铃突然炸裂,碎片在他脸上刻出"七"字血痕。

"建军!"秀娥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,"看看你娘的陪嫁箱!"建军砸开尘封的樟木箱,底层压着七件小衣裳——从满月到七岁,每件都用朱砂写着"夭"。

当王金凤的眼珠变成翡翠色时,建军终于明白:那半块玉镯是民国时陈家祖传的"压子钱",需用七条女婴命魂祭祀。而秀娥腹中胎儿,本该是第八个祭品。

"爸爸……"小满突然开口,声音变成秀娥的腔调,"奶奶说我是扫把星。"她脖颈后浮现出与秀娥同样的淤青,形状像极了被麻绳勒出的痕迹。

马半仙临终前吐出真相:陈家祖上为保矿脉,与邪祟签订血契。每代需献祭长房长孙女,否则矿难频发。秀娥是第七个。

建军在矿井深处找到块石碑,上面刻着:

"以女换男,七命换一运

子时三刻,血祭破煞时"

1984年清明,新坟前。建军将翡翠镯埋进秀娥棺木,却发现镯子不知何时裂成两半。小满突然指着坟头新长的彼岸花:"娘说,花开七朵就能投胎了。"

当夜,王金凤在睡梦中被七双小手拽进井里。打捞队捞了三天,只在井底找到七根红头绳,每根都系着半块玉镯碎片。

1990年,矿场改制。新来的技术员在岩层发现具女尸,手中紧攥着带血的工牌——正是失踪的陈建军。他脖颈缠着麻绳,腹中胎儿己成干尸,手腕系着红绳,绳结与秀娥当年的一模一样。

而老宅门楣上,七个血手印在月光下时隐时现,最中间那个,分明是成年女子的大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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