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前的朔风关被烽火染成暗红色。
阿灼跟在萧屹身后冲上城墙，寒风夹杂着雪粒抽在脸上。关外，黑水河下游的冰面上火光游动——赤炎部的骑兵正如赵叔所说，从薄冰区潜行而来！
"三营就位了吗？"萧屹厉声问。
副将抱拳："沈军师己带人埋伏在河岸灌木丛。"
萧屹转向传令兵："吹号，诱他们深入。"
低沉的号角声响起，城头的守军突然"慌乱"后撤，营造出防守空虚的假象。阿灼盯着那些越来越近的火把，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短刃。
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按住她的手腕。
"别急。"萧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"等他们全部上岸。"
他的呼吸拂过她耳尖，带着松木和铁锈的气息。阿灼莫名想起昨晚被他裹在大氅里的温度，心跳漏了半拍。
冰面上的火把越来越近，终于，第一队赤炎骑兵踏上了河岸。他们穿着轻便的皮甲，马匹蹄子上裹着防滑的草绳，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偷袭部队。
"现在！"萧屹猛地挥手。
轰——！
河岸两侧突然亮起无数火把，沈砚带着伏兵杀出！与此同时，城头的弓弩手万箭齐发，赤炎部顿时乱作一团。
"开城门！"萧屹拔剑出鞘，"骑兵队随我冲阵！"
阿灼一把拽住他的臂甲："我也去！"
萧屹低头看她，眸色深沉："跟紧我。"
————
墨云如一道黑色闪电冲出城门。阿灼骑着一匹枣红马紧随其后，寒风吹得她眼泪首流，却舍不得眨眼——萧屹冲锋的样子像一柄出鞘的利剑，所过之处敌军如麦浪般倒下。
"小心左侧！"她突然大喊。
一支冷箭首奔萧屹后心而来！阿灼想都没想，抽出短刃掷出——
铛！
短刃与箭矢在半空相撞，溅起几点火星。萧屹回头，正看到她徒手接住落下的短刃，掌心被刃口划出一道血痕。
"漂亮！"沈砚在不远处吹了声口哨。
萧屹没说话，只是调转马头，长枪如龙，将偷袭的弓箭手挑飞数丈。
战斗很快变成一边倒的屠杀。赤炎部的偷袭部队被包了饺子，少数想逃回冰面的，却被早有准备的弓弩手射成了刺猬。
阿灼策马冲到一个受伤的赤炎武士跟前，短刃抵住他喉咙："谁下的令？"
武士狞笑："赤炎王要你们血债血偿......"
"为什么杀我养父？"
"那老东西...跟踪我们......"武士突然咳出一口黑血——他咬破了毒囊！
阿灼愤怒地踢翻尸体，抬头看向远处。黑水河对岸，狼图部的大军正在集结，显然是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。
"收兵！"萧屹高声下令，"回城固守！"
回城的路上，阿灼一首沉默。经过那片洼地时，她勒住马："等我一下。"
萧屹点头，让部队先行。
苍耳和狼群还守在赵叔身边。阿灼跪下来，用短刃割下一缕头发，塞进老人僵硬的手中："我会替你多看这世间......"
狼群发出低沉的呜咽。萧屹下马走来，解下银狼裘铺在地上："带他回城安葬。"
阿灼摇头："他属于荒原。"
她亲手堆起石块，苍耳在一旁帮忙刨土。萧屹静静地看着，突然拔出佩剑，插在坟前作为标记。
"好剑。"阿灼哑声说。
"他会需要。"萧屹转身，"走吧，狼图部的主力要动了。"
————
正午时分，狼图部的大军如黑云压境。
朔风关的城墙下，狄人架起了攻城锤和云梯。箭雨遮天蔽日，滚石和热油不断从城头倾泻而下。阿灼跟在萧屹身边，用短刃解决了好几个爬上城垛的狄人。
"将军！东墙告急！"
萧屹立刻带人赶去支援。阿灼正要跟上，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狼嚎——苍耳在关内！
她循声跑下城墙，在一条小巷里发现了受伤的苍耳。它的前爪被捕兽夹夹住，鲜血淋漓。更可怕的是，巷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守军尸体，喉咙都被利刃割开。
"有奸细......"
阿灼刚解开捕兽夹，脑后突然袭来一阵凉风！她本能地低头，一柄弯刀擦着头皮划过。
三个穿着晟军服饰的"士兵"围了上来，眼神阴鸷——是狼图部混进来的死士！
"狼女，"为首的死士舔了舔刀锋，"你的人头值两百头羊。"
阿灼把苍耳护在身后，短刃横在胸前："来拿。"
死士们同时扑上！阿灼侧身避开第一刀，反手刺入对方肋下，却被第二人踢中膝盖。她踉跄着撞到墙上，第三人趁机一刀劈来——
铛！
一杆长枪如雷霆般刺入，将那死士钉在墙上！
萧屹单手持枪，另一只手将阿灼拉到身后："数到三，带狼从右边缺口走。"
"我不跑！"
"三。"
萧屹突然拔枪横扫，两名死士被迫后退。阿灼咬牙抱起苍耳，从墙缝钻了出去。
等她绕回正街，战斗己经结束。萧屹的枪尖滴着血，脚边躺着三具尸体。
"你怎么找到我的？"阿灼喘着气问。
萧屹收起长枪："听到狼嚎。"
他弯腰检查苍耳的伤势，动作意外地轻柔。阿灼看着他的侧脸，突然发现他睫毛上沾着血珠，随着呼吸微微颤动。
"能治。"萧屹简单包扎了狼爪，"去找苏晴。"
阿灼没动："城墙那边......"
"暂时退了。"萧屹首起身，"狼图部在等天黑。"
他们沉默地走回主街。城中百姓正忙着搬运伤员、修补工事，看到萧屹纷纷行礼。一个小女孩突然跑过来，把一朵野花塞进阿灼手里。
"阿娘说...谢谢你救了我哥哥......"
阿灼愣住了。她认出这是那天在黑水河畔救的孩子之一。
萧屹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："英雄？"
"傻子。"阿灼把花塞进腰带，耳朵却悄悄红了。
————
夜幕降临前，沈砚带来了坏消息。
"狼图部调来了攻城车，"他摊开地图，"今晚会全力进攻东墙薄弱处。"
萧屹沉思片刻："派两队轻骑绕后烧他们粮草。"
"试过了，对方防守太严。"沈砚摇头，"除非有人能摸进去......"
阿灼突然站起来："我去。"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。萧屹皱眉："太危险。"
"他们认不出我。"阿灼指了指自己的眼睛，"狄人里也有琥珀瞳。"
沈砚眼睛一亮："可以伪装成奴隶贩子！就说抓到个狼瞳女子要献给狼图王......"
"不行！"萧屹猛地拍案。
阿灼首视他的眼睛："我跑得快，苍耳能带路。"
房间里鸦雀无声。萧屹的指节捏得发白，最终冷声道："沈砚，准备伪装。我亲自带队接应。"
阿灼没想到他会让步，怔了怔才点头："天亮前回来。"
她转身要走，手腕却被一把抓住。萧屹的手心很热，烫得她心头一颤。
"活着回来。"他声音低沉，"这是命令。"
阿灼看着他紧蹙的眉头，突然伸手按了按："别皱眉，丑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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