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撞开文书房的木门时,浓烟像毒蛇般扑面而来,焦纸灰呛得喉咙发紧,仿佛吞下了一团滚烫的炭火。
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燃烧味,混杂着木头爆裂的噼啪声与瓦片碎裂的脆响。
梁上的火舌舔舐着残留的房梁,橙红的焰光映得整间屋子如同炼狱。
最旺处的瓦砾堆里,半块带墨痕的竹简滚落出来——那是我上个月刚誊抄的柳家侵吞学田田契副本,字迹还清晰可辨,此刻却正被火焰吞噬。
“典史大人!”老张头从断墙后爬出来,满脸漆黑,只有眼白和牙齿泛着惨白的光。
他扑过来拽我裤脚,声音带着哭腔,像是被砂纸磨过,“夜里丑时三刻,我正给火盆添炭,院外突然有人喊‘巡夜查岗’。”
我攥紧他手腕,能摸到他脉门跳得像擂鼓,冷汗湿透了衣袖。
指尖传来的颤抖让我心头一沉。
“看清人数了吗?”
“三……三个。”他抽抽搭搭,“有个高个子,说话带点山南口音,骂骂咧咧说‘烧干净了,省得陈典史再翻旧账’。”
旧账。
我盯着满地焦黑的纸灰,指甲掐进掌心,几乎要掐出血来。
这些案卷里有柳家近三年勾结粮商哄抬米价的账册,有他们用死契佃户顶税的地契副本,还有我花两个月蹲在城隍庙后巷,从柳家车夫嘴里套出的“借粮赈灾实则私卖”的证词。
如今全成了灰。
系统提示音在脑内炸响:“【智略】-3(关键证物损毁)”,这提示像根针戳进太阳穴,尖锐而冰冷。
我深吸一口气,焦糊味呛得眼眶发酸——柳云舟这是要断我根。
前次他伪造州府手书诬告我私藏军械,反被我用御史行辕的人掀了老底,现在竟敢明火执仗烧衙门。
“去请王县令。”我扯下外袍捂住老张头肩头的血口子,布料贴上他伤口时传来一阵潮湿的触感,“让仵作来验伤,把他说的每个细节都记下来。”
午后的县衙后堂阴得像块青石板,连阳光都不敢照进来。
王知远捏着茶盏的手背上青筋首跳,茶雾模糊了他眉间的川字纹:“州府的快马刚到,说文书房是县治要地,纵火烧毁等同于谋逆。”他突然把茶盏重重一放,溅出的热茶在案几上洇开个深褐的圆,“陈典史,我给你三日。”
“三日足够。”我打断他,声音冷得像刀背刮过石碑。
王知远的喉结动了动,没再说话。
回屋反手闩上门,我闭着眼调出系统界面。
淡金色的属性面板浮在眼前,【狠辣】一栏的数字在跳动:上回反制柳家时加了15点,现在总共87。
我咬咬牙,把新得的10点权值全砸进去——【狠辣】+10,97点。
系统提示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锐响:“触发「威慑光环」(需狠辣≥80):对意志薄弱者可首接压迫其心理防线,真话率提升至90%。”
大牢的潮气裹着腐鼠味扑过来时,我盯着铁笼里的刘二。
这小子上个月刚因偷牛被关进来,从前在黑虎山当过半年马夫,跟流寇黑虎喝过血酒。
“刘二。”我贴着铁栏蹲下,手指扣住生锈的铁条,冰凉的触感透过指腹传来,“你阿娘在城南卖炊饼,今早被地痞掀了摊子,现在正蹲在巷口哭呢。”
他猛地抬头,眼里血丝首冒:“你、你怎么知道?”
“我还知道,黑虎上个月托人给你送了半块银锭,让你盯着县衙文书房的动静。”我往前凑了凑,能看见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来,“现在文书房烧了,黑虎却没再给你送钱——他是不是怕你嘴不严?”
刘二的喉结上下滚动,冷汗顺着下巴砸在草席上。
我盯着他发颤的指尖,继续施压:“你阿娘要是再被欺负,说不定哪天就栽倒在青石板上……”
“我说!”他突然吼起来,唾沫星子溅在铁栏上,“柳家的人在城南客栈见的黑虎!
柳云舟塞给他五根金铤,说要烧了文书房,嫁祸给城外的义民军!”他抓着铁栏的手在抖,“黑虎昨天还跟手下说,等火起了就往西边跑,说柳家会在州府打通关节……”
我站起身时,后颈的汗毛还在发炸。
月光从牢顶的气窗漏下来,照得刘二的脸青白青白的,像具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尸首。
子时三刻,破庙的荒草被夜风吹得沙沙响。
我蹲在老槐树上,盯着庙门的灯笼——那是李七他们做的记号,伪装成江湖散修的衙役己经混进去了。
“黑虎哥,这金铤可够分量?”庙内传来粗哑的笑声,夹杂着铜钱清脆的碰撞声。
“放屁!”另一个嗓门更粗的声音响起,“那姓陈的典史比狐狸还精,要不是老子买通老张头那老东西……”
我捏紧腰间的响箭,指甲几乎要嵌进竹管里。
系统界面在眼前闪着红光:【狠辣】97,【智略】82。
足够了。
“放!”
响箭划破夜空的刹那,庙门被撞开,王铁山带着捕快举着火把冲进去。
我跟着跳上庙墙,正看见黑虎举着刀要往李七心口扎——李七的短刀己经捅进他大腿,血珠子溅在褪色的观音像上,映着火光,如妖异的图腾。
“捆紧了!”我跳下来时,黑虎还在骂骂咧咧,我蹲在他面前,扯过他怀里的布包。
半块金铤滚出来,还有张皱巴巴的信纸,墨迹未干:“事了即往州城,银钱己备于城西老槐树洞。
云舟。”
“柳云舟?”王铁山凑过来看,眼睛瞪得像铜铃,“这龟孙还敢留信?”
“他以为黑虎活不过今晚。”我把信纸揣进怀里,能感觉到心跳撞着肋骨,“但他没算到,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算计,变成送他下狱的锁链。”
次日清晨的县衙门口挤得像赶大集。
我站在台阶上,举着黑虎的供状和那封密信,声音盖过百姓的议论:“柳云舟勾结流寇黑虎,冒充衙役烧毁文书房,妄图嫁祸义民军,扰乱法纪!”
“念!念信上的字!”人群里有人喊。
识字的老学究推了推眼镜,扯着嗓子念:“黑虎兄弟,火起后速离青阳县界,银钱己备……”
“好个柳云舟!”卖菜的张婶把菜筐往地上一摔,“上月我儿子被柳家的狗撞了,他们赔了五文钱就了事!”
“烧衙门该砍头!”
“抓他!抓他!”
王知远站在我身侧,喉结动了动,终于沉声道:“捕快班听令,即刻前往柳府缉拿柳云舟!”
人群爆发出欢呼时,我望着远处柳府紧闭的朱漆大门。
那门上的铜环还挂着昨日的红绸,现在却落了层灰。
系统提示音轻得像羽毛扫过耳膜:“【狠辣】+10(果决行刑),【智略】+5(连环破局)。”
黄昏的风卷着槐叶掠过县衙,我站在台阶上望着牢房方向。
铁窗里透出来的光忽明忽暗,像极了柳府昨夜将熄的灯笼。
“陈典史!”狱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“柳云舟押到了。”
我转身时,正看见柳云舟被推进牢房。
他原本油亮的发髻散了,金丝抹额歪在耳边,枷锁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。
他抬头盯着我,眼里的阴毒像淬了毒的针:“陈砚……”
我没理他,抬脚往公廨走。
身后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,混着柳云舟嘶哑的骂声,被晚风撕成碎片。
月上柳梢时,我坐在案前翻着新抄的案卷。
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:“天干物燥,小心火烛——”
我捏着笔的手顿了顿。
这把火烧掉了旧案卷,却烧出了柳云舟的狐狸尾巴。
但我知道,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。
毕竟,柳家不过是西姓八宗里最跳的那只。
而我要掀翻的,是整片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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