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裹着冷湿的潮气漫进衣领,我站在县衙门口,看王铁山的雁翎刀在雾里划出半道银弧。
他身后二十个衙役的皂靴踩在青石板上,“咚咚”的声响像敲在赵府那两扇朱漆大门上——这门我昨日在账册里见过,赵德昌用赈灾银里的三百两换了金丝楠木,说是“光耀门楣”。
“赵府上下听着!
奉青阳县令陈砚之命,查封宅邸!“王铁山的嗓子像磨过的刀,震得门环上的铜锈簌簌往下掉。
门房老头攥着门闩哆哆嗦嗦探出头,我隔着雾都能看见他喉结跳得跟打鼓似的。
“大、大人,我家老爷在州府呢......”
“那就连他的书房一并封。”我摸了摸腰间的县印,印钮上的螭虎纹硌得掌心生疼。
前日整理赵记钱庄的密账时,这方印才在查封文书上盖了三个,墨迹未干就有张员外的管家来递帖子,说要“请大人喝茶”。
茶里泡的什么?
我捏着茶盏时系统弹出提示:“辩才+1,识破迷魂汤里掺了曼陀罗。”
门“吱呀”一声被衙役撞开,王铁山回头冲我点头,红绸飘带扫过他下巴的青茬。
我望着门内影壁上“积善之家”的鎏金大字,突然想起前日审赵府账房时那小子的哭嚎:“大老爷说赈灾银是朝廷赏的,青天大老爷明鉴......”明鉴?
我攥紧袖中那截从账房袖口扯下的红绳——和赵德昌正房夫人腕上的一模一样。
“大人!”李七从侧门跑过来,发梢沾着雾水,“后宅地窖里搜出二十箱金票,还有半人高的账本!”他喘着气把最上面一本递给我,封皮上“赈灾银”三个字是赵德昌的笔迹,墨色浓得像要滴出血。
我翻开第一页,心跳突然快了半拍——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响:“智略+5,发现赵府与州府幕僚‘周记米行’的暗桩交易。”这和我昨夜让沈仲文往赵府马厩塞的“错漏账册”对上了。
赵德昌要是够聪明,此刻该在州府求韩知州压下案子,可他偏要学野狗护食,连夜骑马赶回来——李七今早探到,他的马掌铁都磨秃了。
“去把沈先生叫来。”我把账本递给王铁山,“让他把新搜的账册和之前的比对,重点看‘周记米行’的往来。”
日头爬上屋檐时,赵德昌的马车“哐当”撞进县衙前的巷子。
他掀帘的手在抖,玄色官服前襟沾着草屑,见我站在台阶上,眼眶瞬间红得像浸了血:“陈砚!
你可知赵府是西姓......“
“西姓又如何?”我打断他,故意把“赈灾银”三个字咬得极重,“州府的批文在我这儿,朝廷的王法在我这儿。”系统面板闪过“狠辣+3”,我盯着他脖颈上暴起的青筋,突然想起七岁那年,我蹲在乱葬岗看我爹被埋——他也是因为要查世族侵吞学田,夜里喝了杯“安神茶”,再没醒过来。
赵德昌突然笑了,从怀里掏出个锦盒摔在地上:“韩知州的帖子在这儿!
你越权办案,我这就......“
“你这就去州府?”我弯腰捡起帖子,封泥上“韩”字的朱砂还没干透,“巧了,韩知州的人刚送密信来,说要‘严查青阳县赈灾银案’。”系统提示“智略+2”,我看着赵德昌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,突然觉得这张脸比当年毒杀我爹的账房先生还可笑——他们总以为世族的伞能遮天,却忘了伞骨是用银子铸的,雨大了,自然要漏。
午后的阳光晒得人犯困,沈仲文抱着个牛皮纸包进来时,我正对着系统面板分配权值:智略+3,辩才+2。
他把纸包往案上一放,眉峰挑得老高:“大人,西市茶棚捡的,说是‘给青天大老爷的信’。”
我拆开信,里面是赵府给州府幕僚孙明远的二十张借据,每张都盖着“孙记押”的私印。
系统弹出“辩才+5”,我摸着信纸上的水痕——这是故意在雨里淋过的,为了显得“偶然”。
昨晚我让李七把赵府和孙明远的密约抄了份副本,塞在茶棚最角落的桌缝里,赵德昌的人要是够急,今早准能“捡”到。
“沈先生,你说这信是谁送的?”我把信推过去,看他翻到第三页时瞳孔微缩。
“赵府的人。”他突然笑了,“他们急着证明孙明远是主谋,好把罪责推给州府。”
“聪明。”我把信收进抽屉,“那你说,韩知州现在该收到几封‘陈县令专权’的状子了?”
沈仲文没接话,窗外突然传来马蹄声。
李七的影子先撞进门槛,他抹了把脸上的汗,声音压得极低:“大人,赵德昌派了个姓刘的管家去州府,带了三箱金叶子,说是要‘请韩大人主持公道’。”
我摸着案头的惊堂木,木头表面被磨得发亮——这是前任县令留下的,他因为不肯给赵府批盐引,被诬告贪墨,流放时死在半路。“去把三班衙役都叫到议事堂。”我站起来,官靴底磕在青砖上发出脆响,“让张员外、钱掌柜他们也来,就说‘有大事相商’。”
议事堂的门被推开时,张员外正捏着茶盏冷笑:“陈大人,这案子该等州府......”
“等州府?”我把赵府的账本“啪”地拍在他面前,系统提示“辩才+10”,我的喉咙突然发烫,每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钉进空气里,“等州府的孙明远把证据毁了?
等赵德昌把金票换成地契?
等五千两赈灾银的血,真把青阳县的地浸透?“
钱掌柜的翡翠扳指“当啷”掉在地上。
张员外的胡须抖成一团,他旁边的赵二狗突然跳起来:“你有什么证据!”
“证据?”我抽出李七昨夜画的赵府地窖图,“地窖第三排陶瓮里的金票,每张都盖着赵记钱庄的印;后宅西厢房的账本,每页都有赵德昌的朱批;还有......”我盯着赵二狗手腕上的红绳——和赵德昌正房夫人的一模一样,“赵三奶奶上个月在城隍庙许的愿,说’等赈灾银到了,就给菩萨重塑金身‘,可菩萨的金漆呢?
在赵府的金库里!“
堂下静得能听见房梁上麻雀的扑棱声。
张员外突然跪下来,额头磕在青砖上:“大人,小的就是帮着管了回账......”
雨是在傍晚来的,豆大的雨点砸在瓦当上,像有人在敲丧钟。
李七湿淋淋地冲进后堂,头发滴着水:“大人,赵府的刘管家被韩知州的门房挡在外面了!”他抹了把脸,眼睛亮得像星子,“我听见门房说‘老爷收到八百里加急,正看密旨呢’!”
我站在廊下看雨帘,系统面板突然弹出“人脉+5”——胡三娘的信鸽该到了。
韩知州的密旨能这么快到,多亏漕运帮的船比官船快三分。
雨幕里传来马蹄声,我看见韩知州的师爷举着油布伞往县衙跑,灯笼上的“韩”字被雨冲得模糊,倒像个“罚”字。
“陈大人!”师爷喘着气递过密旨,黄绢上“着即彻查青阳县赈灾银案”的朱笔字还带着墨香,“我家老爷说,明日派州府捕快协助查封赵府。”
我接旨时,雨突然停了。
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,照得县衙照壁上“公正廉明”西个字泛着青白。
第二日押解赵德昌去州府时,青阳县的百姓挤在街边。
有个老太太端着热粥往衙役手里塞:“陈大人,这是给您的。”有个小娃举着野花,踮脚要往我马背上插。
赵德昌缩在囚车里,脸色白得像张纸,我经过他身边时,听见他咬着牙说:“陈砚,你等着......”
“等什么?”我勒住马,系统提示“狠辣+5”,我望着他眼里的恐惧,突然笑了,“等你赵家的后手?
放心,该来的,总会来。“
王铁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:“大人,赵府的张妈不见了。”
我捏了捏缰绳,马脖子上的鬃毛被晨露打湿,有点扎手。
张妈是赵府管厨房的,前天李七说她总往西边山神庙跑——山神庙后面,是乱葬岗。
“先押人。”我踢了踢马腹,马蹄声“哒哒”碾碎满地晨露,“山神庙的账,改日再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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