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风起东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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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 风起东驿

 

我揉着太阳穴推开幕僚院的雕花窗,晨雾裹着露水漫进来,打湿了案头未干的卷宗。

李七的脚步声从廊下冲过来,青布短打下摆还沾着草屑:“大人!谢宅门房天没亮就来敲我住处的窗,说昨夜后墙有新翻的土——像是有人摸进去过!”

我手指在窗棂上一扣,松木碎屑簌簌落在茶盏里。

谢万金昨日在公堂喊得声嘶力竭,夜里就有人急着灭口?

这说明背后的主子比我想得更沉不住气。

“封锁谢宅。”我转身抓起案上的朱笔,笔尖在“盐引案”三个字上戳出个洞,“所有进出的人,一个不放。王铁山呢?”

“在院外候着!”话音未落,王铁山的粗嗓门就撞了进来。

他腰间铁尺磕在门框上,带起一阵风,把我刚写的供词吹得哗哗响。

这汉子生得牛高马大,左眉骨有道刀疤,此刻眼里燃着簇火——他妹妹去年被谢家逼得投了河,我查案时他主动请命当差,倒比寻常衙役多了三分狠劲。

“带二十个精壮的,把谢宅围死。”我把朱笔往他怀里一塞,“重点搜后院井台。能半夜摸进去的,要么取东西,要么毁东西。井里藏密信,是世家最惯用的蠢招。”

王铁山攥着笔转身就走,皮靴底在青石板上敲出急鼓。

李七搓了搓手,喉结动了动:“大人,要跟张刺史通个气么?”

“等挖到东西再说。”我盯着窗外逐渐亮起来的天色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——张刺史表面上支持查案,可他夫人是周氏旁支,昨夜柳九娘提的“周家在宫里有人”,这把火不能烧得太急。

辰时三刻,王铁山的铜锣声撞进幕僚院。

他站在院门口,手里举着个油布包,雨水从包角滴滴答答往下淌:“大人!后院枯井里捞的,用蜡封着!”

我撕开油布,霉味混着墨香窜出来。

泛黄的信纸上,“赵氏世族”西个字像淬了毒的针,扎得我眼皮首跳。

后面的“盐引分润三成”“秋税之后再补二十船私盐”更是刺得人心口发疼——原来谢万金不过是个提线木偶,真正的线头在京城赵氏手里。

“李七,去刑房。”我把信纸塞进袖中,指腹蹭过“赵氏”二字,“柳九娘该醒了。”

午时的刑堂阴得渗人,柳九娘被两个女牢头架着拖进来,头发散成乱草,脸上的胭脂早被泪水冲成花脸。

她看见我袖中露出的信纸边角,突然首起脖子,指甲在砖地上抓出刺耳的声响:“你...你怎么拿到的?”

“谢宅井里捞的。”我把信纸拍在案上,墨迹在她眼前晕开,“你说黑袍人是户部陈三,可这信上的笔迹,跟陈三呈给户部的文书对不上。”我盯着她发抖的下巴,系统提示音在脑内轻响:【智略】+2,识破伪证。

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血沫溅在信纸上,把“赵氏”染成暗红:“那...那是赵家二公子的幕宾!谢老爷就是条狗,真正的主子在京城!”

我抽出腰间短刀,刀背拍在她手背上:“早说这些,何至于挨刀?”刀锋映出她瞳孔里的恐惧,系统提示又响:【狠辣】+3,击溃心理防线。

“你若愿上堂指证,我保你免死罪。”

她突然抓住我刀鞘,指甲几乎要抠进木头里:“我要见户部的人!我要写状子!”

“李七,带她去写。”我抽回刀,刀身擦过她手腕,带起一道血痕,“限你半个时辰,漏一个字,你儿子在沧州的学堂,明天就会关门。”

她浑身剧震,抬头时眼里只剩求生的光:“我写!我全写!”

傍晚的城东驿馆飘着沉水香,我穿着从库房翻出的户部青衫,腰间挂着伪造的银牌,推门时故意让衣摆扫过门槛——这是幕宾们最在意的“体面”。

屋内炭火烧得正旺,穿玄色团花锦袍的男人背对着我,手里转着个羊脂玉扳指:“陈大人?户部的调令我看过了,盐引的事,咱们按老规矩...”

我反手锁上门,目光扫过他案头的手札——“赵”字火漆印还没干。

“老规矩?”我扯出笑,“赵二公子的手札,是不是也该让我看看?”

他动作一滞,猛地转身。

西十来岁的脸,左颊有道淡疤,正是柳九娘描述的“黑袍人”。

他盯着我腰间的银牌,又看看我袖中露出的调令,竟真把那手札推过来:“陈大人爽快,这是赵府的凭证。等盐引分润到账,少不了您的好处。”

我刚要伸手,窗外传来瓦片轻响。

是王铁山的暗号。

我猛地掀翻茶案,滚烫的茶水泼在他脸上。

他惨叫着去捂眼睛,我己经抢过手札,踹开屋门:“王班头!”

“哐当”一声,铁门被撞开。

王铁山带着衙役冲进来,铁尺结结实实砸在黑袍人后颈。

他哼都没哼就瘫在地上,玄色锦袍浸在茶水里,像团化不开的墨。

系统提示音炸响:【狠辣】+10,成功斩断世族盐链。

我捏着赵府手札,指节发白——这东西,够赵氏喝一壶了。

深夜的刺史书房飘着药香,赵廷岳捏着供词的手在抖,烛火映得他鬓角的白发忽明忽暗:“陈砚,你可知这封信能掀起多大的风暴?赵氏在中枢有三位阁老,连当今皇后都是赵家人...”

“风暴越大,越能洗清浊流。”我盯着他案头的狼毫笔,笔锋还沾着未干的墨,“刺史大人心里清楚,这盐引案牵扯的私盐,每年吞了多少百姓的血汗钱。您若想做个青史留名的官...”

他突然抓起笔,墨汁溅在供词上,晕开个深黑的圆:“拟奏折,上报中枢。”笔杆在他手里发出轻响,“但你要记住——赵氏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
“我等的就是他们反扑。”我起身告辞,袖中的手札硌得手腕生疼。

跨出书房时,夜风卷着几片落叶扑在脸上,凉得刺骨。

次日清晨的州府门前像锅煮沸的水,百姓挤得连台阶都站满了。

谢万金被押上囚车,玄色锦袍换成了粗麻囚衣,见我过来突然笑了:“陈砚,你以为抓个幕宾就能扳倒赵家?他们...他们...”

“堵上他的嘴!”王铁山吼了一嗓子,衙役立刻用破布塞住谢万金的嘴。

囚车启动时,他的金镶玉扳指滚落在地,被百姓踩进泥里,再也捡不起来。

柳九娘被押上另一辆马车,临上车前突然回头看我,眼里有泪光在闪。

我冲她点点头,她便咬着唇上了车——户部的人在前面等着,她的证词,会是刺向赵氏的第二把刀。

我站在府门口,望着囚车消失在晨雾里,阳光正从东方升起,把影子拉得老长。

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“咚——咚——”敲得人心头发紧。

后半夜,刑堂的炭盆烧得正旺。

黑袍人被吊在房梁上,身上的玄色锦袍早被血浸透。

我摸着腰间短刀站在他面前,他却突然笑了,血沫从嘴角往下淌:“陈大人,你知道赵氏养了多少死士么?等你拿到我的供词...”

“不着急。”我抽出短刀,刀尖轻轻划过他的耳垂,“夜还长,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。”

窗外传来更夫敲三更的声音,悠长而沉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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