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分析员推了推裂成三瓣的眼镜片，指尖在全息屏上快速划动。
"三年前许瑶搞'植物兵器计划'时，这老小子负责后勤补给，后来计划流产他就跟着销声匿迹了。
资料显示他有严重的'学术偏执症'，在实验室日志里写过'完美的生态应该由绝对理性的人掌控'这种疯话。"
"合着是许瑶不要的烂尾楼，他想接着盖成豆腐渣？"
苏小满扯过椅子坐下，从兜里摸出颗烤得焦香的花生——系统空间新收的，咬开时"咔嚓"脆响。
"孙工匠呢？让他带着工具箱来，我倒要看看这位陈博士的'绝对理性'，是比我的藤条结实，还是比我的辣椒水讲理。"
话音刚落，会议室的门就被撞开条缝。
孙工匠探进个油光发亮的脑袋，工装裤口袋里插满改锥，左手拎着个铁皮盒，右手举着半块带血的碎布："小满姐！郑线人藏在玉米地的应急信标找到了，这布片上的血是他的，但伤口是刀伤不是兽爪——"
他突然瞥见陆野手里的战术刀，缩了缩脖子，"不是您的刀，是锯齿状的，跟许瑶实验室那批改造武器一个型号！"
苏小满捏着布片的手指骤然收紧。
这布片她认得，是郑线人总系在腰间的蓝布头巾，边角绣着朵歪歪扭扭的太阳花——上个月他说要给闺女攒学费，苏小满多塞了两把粮票，他红着脸非要送她这个。
"走。"她把布片塞进系统空间的仓库，转身时撞得陆野后退半步。
"去现场。孙工匠带齐破解装置的工具，孟分析员盯着通讯器，有任何异常立刻通知。陆野——"
她突然踮脚扯了扯他衣领，"把你那刀擦亮点，别让陈博士以为咱们生态城连把像样的家伙都没有。"
西南玉米地的风裹着泥土腥气。
原本齐腰高的玉米秆东倒西歪，被刨开的土坑里还沾着新鲜的根须，像是谁在地里撒了把暴躁的盐。
井边的桃树更惨，碗口粗的树干被剥得只剩白生生的木质部，像根插在土里的骨头。
孙工匠蹲在树边，放大镜几乎贴到树皮上："看这切口，是机械臂干的，力度控制得特别精准——许瑶当年为了培育'高抗逆性经济作物'，让陈博士做过这种'植物组织剥离器'，说是要研究树皮的营养传输效率。"
他突然掏出个银色小装置按在树干上，屏幕立刻跳出绿色波纹。
"有残留的电磁信号！这破玩意儿还带自毁程序，不过......"
他咧嘴笑出两颗虎牙，"您忘了我孙大工匠外号'拆弹专家他二舅'？"
苏小满蹲在他旁边，看着波纹逐渐清晰成一串乱码。
系统突然在她脑海里叮咚作响："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，建议收集样本。"
她不动声色抠了块树皮塞进口袋——反正空间仓库时间静止，等会儿让系统分析。
"乱码解码了！"
孙工匠突然拍着大腿站起来，惊飞了两只在玉米秆上歇脚的麻雀。
"是陈博士的实验室坐标！就在城北废弃的化肥厂，他标记了'新秩序培育舱'的位置！"
陆野的战术刀"噌"地出鞘，刀尖挑起片带泥的玉米叶："化肥厂我熟，三年前跟商队打过交道，地下有三层密室。"
他瞥了眼苏小满，眉梢微挑，"需要我现在带人端了老窝？"
"急什么？"苏小满弯腰捡起块带锯齿痕迹的铁片，在指尖转了转。
"咱们要钓的不是鱼，是撒网的人。陈博士能找到郑线人，说明他在生态城有眼线——"
她突然把铁片抛向空中，阳光穿过缺口在陆野脸上投下碎影。
"陆队长，麻烦你今晚带护卫队在西城墙放两挂鞭炮，就说'发现变异兽群'。孟分析员，给中立区的商队发消息，说生态城要暂停粮票兑换三天。至于孙工匠......"
她冲蹲在地上继续鼓捣装置的人扬了扬下巴，"你把这破玩意儿改改，加个'信号追踪器'——就说'自毁程序升级'，陈博士肯定急着来收残骸。"
暮色漫上山头时，通讯器在苏小满兜里震得发烫。
郑线人的消息跳出来，这次的字写得很稳，像是用钢笔在纸上拓的："化肥厂地下二层有动静，陈博士带着马助手在搬箱子，箱子上贴的标签......是许瑶的'植物神经毒素'。"
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，是他闺女的笔迹。
苏小满把通讯器往陆野手里一塞，转身往回走。
晚风掀起她的衣角，露出系在腰间的藤条——那是她用空间里的变异紫藤编的，比钢索还结实。
"怎么？不慌？"
陆野追上她，顺手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，"陈博士搬毒素，说不定今晚就动手。"
"慌什么？"
苏小满摸出块烤红薯咬了口，甜香混着风灌进喉咙。
"他搬毒素，我搬救兵——姜外交家的中立商队明天到，带着十车防化服。再说了......"
她突然停住脚步，转身时撞进陆野怀里，仰头笑得狡黠，"你没发现郑线人最后那笑脸？他闺女上个月刚学会写'稳'字，说明他现在在安全屋，旁边有林小艾的医疗箱。陈博士要是敢动他......"
她拍了拍腰间的藤条，"我让他尝尝紫藤缠粽子的滋味，比上次捆的俘虏还紧十倍。"
远处的山坳里，最后一缕阳光沉进地平线。
苏小满望着生态城亮起的灯火，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："检测到新任务：粉碎陈博士的'新秩序计划'。奖励：空间扩展5㎡，解锁'抗毒作物种子'。"
她勾住陆野的手腕往回走，靴底碾碎了片带锯齿痕的铁片。
风里传来若有若无的机械嗡鸣，像是谁在黑暗里磨着刀。
但苏小满知道，生态城的玉米苗正在夜色里拔节，她种下的不仅是庄稼，更是一张网——一张专等陈博士自投罗网的，用藤条、智慧，还有点小脾气织就的网。
通讯器突然又震了震。
这次是孟分析员的消息："陈博士的信号源移动了，正往城南废弃矿洞方向去。"
苏小满捏着通讯器笑出声，把最后半块烤红薯塞进陆野嘴里："矿洞？正好，我前儿刚让孙工匠在那埋了'惊喜'——用他的话说是'自动触发的藤蔓陷阱，比蹦迪的灯光还带劲'。"
她仰头看天，星星开始在夜空里眨眼睛，"让郑线人继续跟，咱们啊......"
她拽着陆野加快脚步，"得赶在陈博士发现之前，把'惊喜'再调调参数——毕竟，对付疯狗，总得让它咬到满嘴刺才痛快。"
山风卷着远处的机械声扑来，苏小满的笑声混在其中，比月光还清亮。
她知道，这夜注定不太平，但没关系——她种的不仅是庄稼，更是希望。
而希望这东西，从来都是越挫越旺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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