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风卷着陈博士的笑声灌进山洞，苏小满后槽牙咬得发酸。
她盯着对方镜片后泛着病态红光的眼，突然弯腰捡起脚边半块碎石，"咔"地磕在石壁上——火星子溅到陈博士裤脚，惊得对方踉跄后退。
"陈教授，"她歪头笑，发梢沾着爆炸后的黑灰，"您说要埋种子吓唬人，我家后院大鹅下蛋时都比您有气势。
不过嘛......"她晃了晃手里的碎石，"您要是现在把话说明白，我倒可以考虑给您留口热乎饭——前提是，那饭不是用您的'种子'煮的。"
陈博士扶了扶眼镜，喉结动了动。
山洞外传来陆野的脚步声，痞里痞气的调子混着金属摩擦声："小满，孙工匠说那黑箱碎片里检测出生物酶残留。"
他倚在洞口，皮夹克沾着血渍也不介意，冲陈博士挑眉，"老东西，我这人最烦别人拿我地盘上的庄稼开玩笑。"
苏小满瞥到陆野藏在身后的手——他正用指节敲着腰间的改装枪柄，这是两人约定的"准备干架"暗号。
她清了清嗓子，把碎石往掌心一收："条件。说。"
"放我走，去南方哨站。"
陈博士推了推眼镜，"到了那里，我可以给你们看完整的实验日志。包括......"
他扫了眼苏小满藏在袖口里的食能草种子，"怎么让那些'玉米苗'变成无害的普通作物。"
山洞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石缝滴水声。
苏小满的系统空间里，探路藤正缠着她空间仓库里的半袋玉米种打转，叶片上渗出细密的警示液——这是系统检测到高危生物威胁的信号。
她捏了捏发烫的手腕，突然笑出声："陈教授，您当我是刚进废土的新手村菜鸟？
放虎归山这种蠢事，我上回干还是被绿茶骗着给她送变异鼠肉的时候。"
陆野低笑一声，摸出根不知道从哪顺来的草茎叼在嘴里："不过嘛，"他踢了踢脚边的破木箱，"我们可以商量商量'有限度合作'。
比如，您先透露点关键信息，证明您不是在耍我们——比如，那些'种子'到底是啥？"
陈博士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他盯着苏小满袖口里若隐若现的种子，突然开口："是'共生体3号'。能与植物根系结合，平时就是普通庄稼，但若触发特定频率的声波......"
他顿了顿，"会释放神经毒素，方圆十里内，所有温血动物的中枢神经都会被溶解。"
苏小满的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她想起今早路过生态城农田时，几个熊孩子举着铁皮喇叭追着母鸡跑——那声音，可不正是声波？
"周研究员！郑线人！"
她拔高声音，"把陈博士这三年的研究笔记、交易记录全翻出来！特别是涉及声波频率、生物共生体的部分！"
被绑在角落的周研究员赶紧点头，推了推裂成三瓣的眼镜："我记得18年他在《废土生物学报》发过篇论文，提到过'植物载体'的概念......"
话没说完就被苏小满塞了个手电筒："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，翻！"
郑线人摸着下巴溜出山洞，临走前冲苏小满比了个"包在我身上"的手势——这小子以前是黑市情报贩子，翻垃圾找线索的本事比狗鼻子还灵。
陆野则挥了挥手，叫守在洞外的商队成员："把陈博士的实验设备全搬回去，特别是那个带密码锁的铁皮箱——孙工匠，你负责拆锁，拆坏了扣你三个月烤鸡！"
"得嘞！"远处传来孙工匠的大嗓门，"我上次拆过更难的，那回还是给城主夫人拆保险柜......"
苏小满没心思听他们贫嘴。
她蹲在陈博士面前，从空间仓库里摸出个烤红薯——这是今早用空间种的蜜薯烤的，还冒着热气。"
说吧，"她把红薯在陈博士鼻尖晃了晃，"除了声波，还有什么触发条件？"
陈博士喉结动了动，目光黏在红薯上。
苏小满突然把红薯塞进自己嘴里，吧唧吧唧嚼得响亮："想骗吃的？门儿都没有。"
她擦了擦嘴角的糖蜜，"我让人查过，你上个月往生态城送了三车有机肥——是不是掺了共生体种子？"
"聪明。"陈博士突然笑了，"但你猜，我在有机肥里加了多少？
百分之一？
千分之一？
还是......"
他压低声音，"和你们昨天刚施的新一批肥料混在一起？"
苏小满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。
她猛地站起身，撞得石桌"哐当"响："陆野，联系老周头！让他带着农田队把所有玉米地的土样都取回来，特别是最近施肥的区域！"
"这就去。"
陆野掏出腰间的改装对讲机，刚要按按钮，山洞外突然传来惊呼："不好了！马助手不见了！"
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。
苏小满猛地转头——刚才还被绑在洞口的马助手，此刻只剩一截磨断的麻绳，地上有拖行的血痕，一首延伸到山壁的裂缝处。
"追！"陆野抄起枪就要冲出去，被苏小满一把拽住。
她盯着那道裂缝，系统空间里的探路藤突然疯狂生长，藤蔓穿透空间壁垒，在她手背上烙出青绿色的印记——这是探测到危险的信号。
"别中调虎离山计。"
她扯了扯陆野的袖子，"马助手是陈博士最忠心的狗，他逃跑肯定是去报信。但现在最要紧的是......"
她看向被按在地上的陈博士，"先从这老东西嘴里挖干净情报，再去追狗。"
陈博士的笑容更深了："你以为抓住我就能阻止？我的学生遍布废土，我的研究......"
"打住。"
苏小满摸出根草绳，"陆野，把他的嘴堵上——用你上次从黑市顺的臭袜子，我记得那味儿能熏晕变异鼠。"
陆野乐颠颠地翻出袜子，陈博士的脸瞬间白了。
苏小满转身看向刚跑进来的郑线人，后者怀里抱着一摞泛黄的笔记："查到了！陈博士半年前和南方'黑礁'组织有过交易，交易品备注是'植物型生物武器'！"
周研究员翻着笔记突然倒抽冷气："这里有段记录！他说'当月光覆盖七片锯齿叶时，共生体活性会提升300%'——七片锯齿叶是生态城玉米的特征！"
山洞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
苏小满扒着洞口往外看，只见生态城的巡逻队打着火把冲过来，为首的是城主府的张副官。
他跳下马，抱拳冲苏小满点头："苏姑娘，城主听说你们查到了生物武器的线索，特命我带二十个兄弟听你调遣！"
"来得正好。"苏小满拍了拍张副官的肩。
"去把农田区封锁了，禁止任何声波设备靠近——特别是熊孩子的铁皮喇叭。另外，让医疗组准备好神经毒素的解药，林小艾那边有她配的抗毒血清吗？"
张副官应声跑开。
苏小满转头看向陆野，后者正把陈博士捆成个粽子，臭袜子塞得严严实实。
"今晚别睡了，"她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。
"我得去玉米地看看，系统空间的探路藤说土里有异常波动。你带人守着陈博士，郑线人去查马助手的踪迹——记住，别打草惊蛇。"
陆野扯下手套，捏了捏她发颤的指尖："我陪你去玉米地。至于老东西......"
他踢了踢地上的陈博士，"有孙工匠在，他就算想跑，也得先过我改装的电子脚镣这关。"
夜色渐深，苏小满跟着陆野往生态城方向走。
远处农田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，风里的甜香更浓了，混着淡淡的土腥气。
她摸出袖口里的食能草种子，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："检测到高危生物因子，建议立即扫描。"
"等进了玉米地再说。"
她小声嘀咕，突然感觉陆野的手覆在她后颈。
"别怕，"
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，"就算真出了事，我背你跑——大不了把整个玉米地炸了，反正你空间里还有半袋种子。"
苏小满噗嗤笑出声，踢了他一脚："说得轻巧，那是我用十块黄金换的太空玉米种！"
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交叠，渐渐融进农田的雾气里。
而在他们身后，山洞深处传来陈博士模糊的闷哼，混着郑线人翻找线索的嘀咕："马助手往西南方向去了？那里有黑礁的联络点......"
山风卷起一片玉米叶，轻轻落在苏小满脚边。
叶片背面，七道锯齿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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