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褪去七分的时候，生态城的铁皮门被拍得哐哐响。
苏小满咬着半块烤红薯从地窖钻出来，就见陆野倚在门框上，军靴尖踢着脚边的破铜盆——那是他们约好的紧急集合信号。
"郑线人刚传信，马助手昨晚在西南方向的废车场换了辆改装三轮。"
陆野把手里的羊皮地图抖开，指腹碾过地图上用红漆标着"黑礁联络点"的位置。
"那老东西的电子脚镣定位显示，马助手走前往陈博士嘴里塞了颗药——孙工匠说像神经毒素，估计是怕他招供。"
苏小满把红薯皮精准吐进墙角的泔水桶："合着陈博士现在是'活着不如死了'的状态？行啊，正好省得我给他做饭。"
她晃了晃手腕上的铜铃铛，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叮铃作响，"我这就去拿追踪草种子——上次在黑市换的，说是能顺着汗液味道长藤蔓。"
"等等。"
孙工匠扛着工具箱挤进来，油乎乎的扳手在晨光里闪着光，"我给你做了个'气味捕捉器'。"
他掀开箱盖，露出个改装过的铁皮罐子，"把马助手的衣服碎片塞进去，这玩意儿能吸方圆三里的汗味分子。就是......"
他挠了挠被机油染黑的后颈，"可能会招苍蝇。"
陆野抽了抽鼻子："你确定不是招野狗？"
"嘿你这话说的！"孙工匠急得首搓手，"我在里面加了薄荷精油去味......"
"停。"
苏小满捏着片从山洞捡来的破布——那是马助手外套上扯下来的，"现在是争这个的时候？"
她把破布塞进铁皮罐，系统突然发出蜂鸣，"叮！检测到目标生物残留，建议种植追踪藤。"
"得嘞，系统都发话了。"
苏小满抄起锄头就往门外走，"陆野，把你那辆破摩托开出来。孙工匠带工具箱，郑线人负责盯黑礁的动向——要是遇到麻烦，三长两短敲铜盆。"
晨光里的废土公路泛着灰白，陆野的摩托轰鸣声惊飞了几只乌鸦。
苏小满坐在后座，膝盖上摆着个陶盆，里面刚种下的追踪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条，嫩绿色的藤蔓尖儿颤巍巍指向西南。
"这玩意儿跟寻龙尺似的。"
陆野单手扶着车把，另一只手搭在苏小满腰上，"要是藤蔓断了，是不是说明目标挂了？"
"你盼着他死？"
苏小满反手掐他胳膊，"马助手知道陈博士的实验数据藏哪儿，那老东西搞的什么'银齿病毒'，指不定和玉米叶上的银锯齿有关。"
她低头看藤蔓，"系统说这藤能感应生物电，要是遇到危险......"
话没说完，藤蔓突然剧烈晃动，叶尖渗出暗红色汁液。
苏小满猛地抬头，就见前方路口堆着半卡车报废冰箱——典型的掠夺者路障。
"来得正好。"
陆野把摩托刹在土坡后，从后座摸出改装过的弩箭，"估计是黑礁的外围小喽啰，想劫道赚点奶粉钱。"
"奶粉钱？"
苏小满翻着空间背包，摸出把辣椒种子，"他们要是有奶粉，我把这盆追踪藤吃了。"
她蹲在地上快速挖坑，"系统，给我来二十株暴辣椒，要能辣哭变异鼠的那种！"
"叮！消耗10点空间能量，暴辣椒种植完成。"
眨眼间，土坑里冒出一片齐腰高的辣椒树，红澄澄的果实油光发亮。
苏小满扯下几片叶子揉碎，混着泥土搓成小团："陆野，把这些扔到路障后面。孙工匠，你负责用你的'气味捕捉器'干扰他们的对讲机——记得开最大音量放《最炫民族风》，我就不信他们不懵。"
"得令！"孙工匠推了推歪掉的护目镜，抱着铁皮罐冲了出去。
路障后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："谁他妈放广场舞音乐？老子昨天刚抢了半袋盐......"
"噗——咳咳咳！"下一秒是剧烈的咳嗽声。
"这什么味儿？辣得老子眼泪都出来了！"
苏小满拍了拍手上的土："暴辣椒的挥发分子，比催泪弹还管用。"她抄起根玉米秆当长矛，"陆野，上！"
陆野的弩箭破空而出，精准射落了路障上的探照灯。
黑暗里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，接着是金属碰撞声——显然是掠夺者的武器掉了。
等苏小满举着玉米秆冲过去时，就见五个灰头土脸的男人正抱着脑袋打滚，脸上的泪痕把灰都冲出了五道沟。
"大姐饶命！"领头的扯着嗓子喊，"我们就是想劫点罐头，没、没打算伤人！"
苏小满用玉米秆戳了戳他的膝盖："黑礁的联络点怎么走？"
"往南三公里，有个废弃加油站！"
男人抖得像筛糠，"马助手今早往那儿去了，说要找'银齿大人'拿新指令！"
"银齿大人？"陆野的刀尖抵住他后颈，"什么来头？"
"听说是黑礁的新老大！"
男人哭丧着脸，"我们这种小喽啰没见过，就知道他养的狗都长着银色牙齿......"
苏小满和陆野对视一眼。
她摸出片烤饼扔过去："滚吧，再敢劫道，下次给你灌辣椒汁。"
等掠夺者连滚带爬跑远，孙工匠举着铁皮罐凑过来："他们的对讲机里提到'干扰者'，说'银齿大人'己经派了人来截咱们。"
他推了推护目镜，"我黑进他们的定位系统，发现后面有三辆改装车跟着。"
"来得好。"陆野把弩箭插回后背。
"正好试试我新改装的摩托——加了火箭推进器，能飙到一百迈。"
"你倒是会挑时候显摆。"
苏小满把追踪藤塞进空间，"但先说好，要是把我的辣椒苗颠坏了，你赔十袋太空玉米种。"
摩托重新启动时，晨光正爬上远处的废弃加油站。
苏小满低头看藤蔓，发现叶尖的红汁更深了，像滴凝固的血。
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金属味，混着点铁锈的腥——那是她在陈博士实验室闻过的味道，和银锯齿叶片上的气息一模一样。
"陆野。"她贴着他后背小声说，"系统提示高危因子浓度上升。"
"怕什么？"
陆野的笑声混着引擎轰鸣，"你有植物大军，我有火箭摩托，孙工匠有他的'苍蝇捕捉器'——"
他突然刹车，指着前方说，"看，加油站的招牌还亮着！"
锈迹斑斑的"黑礁"二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，加油站的玻璃门半开着，门把手上挂着串银铃铛。
苏小满刚要下车，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："检测到生物武器，建议立即撤离！"
与此同时，门里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，像是某种机械装置被启动了。
陆野猛地把苏小满拽回后座，摩托的火箭推进器喷出蓝焰。
他们身后传来"轰"的一声，加油站的顶棚塌了一半，扬起的灰尘里，隐约可见几双泛着银光的尖牙。
"那是......"孙工匠的声音在风中发颤，"变异犬？还是......"
"先跑！"陆野拧动油门，"等会儿再数牙齿！"
摩托如离弦之箭冲过废墟，苏小满回头望去，只见银牙的反光越来越多，像撒在黑夜里的碎银。
追踪藤的藤蔓突然"啪"地断裂，汁液溅在她手背上，烫得像火。
"线索断了？"陆野喊。
"不。"
苏小满抹掉手背的汁液，看着前方越来越模糊的公路，"是有人不想让我们找到线索。"她摸出袖口里的银锯齿玉米叶，叶片背面的七道锯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"陆野，加大油门——这场追踪，才刚开始。"
风卷着灰尘扑来，模糊了众人的视线。
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啸，像是某种蛰伏的野兽，终于睁开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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