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验室的红灯像发了疯的萤火虫，在众人头顶上明灭闪烁。
苏小满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，后颈被陆野的血洇得发烫——那是方才替她挡子弹时留下的伤口，现在还在渗着血，像块烧红的炭贴在她背上。
"苏姐，他们枪栓拉得比我拆螺丝还勤快。"
孙工匠缩在两人侧后方，手里的改锥把儿被攥出了汗，"要不...我把通风管拆了当暗器？"
"省省你那套快递员拆包裹的手艺。"
苏小满盯着包围圈最前排那个举着霰弹枪的络腮胡，对方喉结动了动，显然在等马助手的命令。
她余光扫过墙角的实验台，玻璃罐里泡着的变异鼠尾巴突然抽搐了一下——这破实验室连标本都不安分。
马助手的皮鞋跟敲在地上。
"咔嗒咔嗒"像倒计时。
他推了推金丝眼镜，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苏小满怀里的资料袋："陈博士要的是瘟疫X-7的原始数据，三位配合的话，我可以保证留个全尸。"
"全尸？"
苏小满突然笑出声，陆野后腰的战术刀跟着她的动作轻颤，"马助理这话说得，跟外卖平台'保证餐品完整'似的。要不您先给我看看'全尸服务协议'？"
络腮胡的枪口晃了晃，显然被这没头没脑的吐槽整懵了。
陆野趁机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笑："小恶魔，现在抖机灵？"
"不抖白不抖。"
苏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，目光在墙壁上游移——这实验室的墙漆脱落得蹊跷，墙角有道半指宽的缝隙，像被什么利器划开的。
"陆大首领，等会儿我数到三，你往左边带。"
"带哪儿去？"
"带...带条生路。"
苏小满盯着那道缝隙，突然想起系统空间里刚种下的"透视草"——这是她上周用半块翡翠换的种子，说是能穿透三公分厚的墙体视物。
她迅速在心底默念："系统，启动透视草。"
淡绿色的微光在视网膜上晕开，墙壁后的结构像被剥了皮的洋葱：混凝土层下是金属支架，支架间竟藏着条半人高的暗道！
墙壁缝隙正是暗道门的合页处，门把手上还挂着生了锈的密码锁。
"孙工匠！"
苏小满猛地转身，撞得陆野踉跄半步，"那道墙缝后面有门，密码锁！"
孙工匠的眼睛瞬间亮了，像快递员看见"易碎品"包裹——他最擅长的就是拆这种老古董锁。
他猫着腰冲过去，改锥在锁孔里转得飞快："苏姐您这透视眼比我上次拆的盲盒还准！这锁是90年代的机械密码，三位数字，我数到十就能——"
"五！"
马助手突然拔高声音，络腮胡的枪口己经对准了孙工匠的后心。
苏小满的太阳穴突突跳，她抄起脚边的实验凳砸向最近的喽啰，木质凳腿砸在对方头盔上发出闷响："陆野！护好老陆！"
"老陆？"
陆野被这称呼逗得低笑，反手抽出战术刀划开扑上来的两人衣袖，"我该谢你没叫我'野哥'？"
"等活着出去再谢。"
苏小满捡起地上的扳手，余光瞥见孙工匠的改锥"咔"地一响——密码锁弹开了！
她扯着陆野的衣袖往暗道里拽："进！快！"
马助手终于反应过来，吼道："别让他们跑了！"子弹擦着苏小满的耳尖飞过，在暗道门框上溅出火星。
陆野反手将她推进暗道，自己转身挡在门口，战术刀舞得密不透风："小满，带老孙先走！"
"陆野你大爷——"
苏小满的骂声被暗道里的霉味呛了一半。
孙工匠己经摸到了墙上的拉环，用力一拽，厚重的金属门"吱呀"闭合，把外面的叫骂声和枪声都关在了另一头。
暗道里的空气像泡过十年的老坛酸菜，混着铁锈和青苔的腥气。
苏小满摸出兜里的荧光棒掰亮，幽蓝的光线下，能看见墙壁上斑驳的水渍，和不知什么年代的涂鸦——"1997年洪水，老李头带我们钻这儿躲的"，歪歪扭扭的粉笔字己经褪成灰白。
"这地道怕不是比我爷爷的工具箱还老。"
孙工匠用改锥敲了敲墙面，"不过结构挺结实，当年应该是防核爆的避难所。"
陆野扯了扯染血的衣领，伤口还在渗血，但他浑不在意地笑："小恶魔，你这找路的本事比我商队的斥候还绝。"
"那是。"
苏小满翻出系统空间里的伤药，踮脚给他上药，"毕竟我可是连超市打折区都能找到隐藏款的人——哎你别动！疼死我也得先给你止住血！"
陆野任她折腾，目光却扫向暗道深处。
荧光棒的光只能照到十米外，再往后就是浓稠的黑，像被谁泼了桶墨。
他摸出随身的打火机点燃，火苗在风里晃了晃，突然猛地缩成豆粒大——"有风。"他沉声道，"暗道通着外面，或者...别的地方。"
苏小满的后颈突然起了层鸡皮疙瘩。
她想起前一刻密码门后动的东西，想起照片上"瘟疫X-7不过是开胃菜"的血字。
这地道里的风带着股若有若无的甜腥，像...腐烂的花？
"走。"
她把荧光棒别在腰间。
"不管前面是狼是虎，总比外面那群拿枪的好对付。"
三人沿着暗道往前挪。
孙工匠的改锥敲在地上。
"叮叮"的回声像有人在远处敲梆子。
陆野的打火机光照出墙根的骸骨——半副生锈的军牌埋在土堆里，"8341部队"的字样还能辨认。
"这地道怕不是当年基地的秘密逃生路。"
孙工匠蹲下来扒拉骸骨旁的铁盒，"嘿，里面有压缩饼干！虽然过期三十年了——"
"你敢吃我就敢把你当变异体举报。"
苏小满扯他起来，余光瞥见拐角处的墙面有新鲜的抓痕，五道并排，比成年人的手掌还宽，"陆野，打火机。"
火苗凑近墙面，抓痕里的土还是松的。
苏小满用指甲抠了点，放在鼻尖闻——带着潮湿的铁锈味，像...血？
"有东西刚从这儿过。"
陆野的战术刀出鞘，刀刃在幽暗中泛着冷光，"可能是变异兽，也可能..."
"也可能是更麻烦的玩意儿。"
苏小满摸了摸怀里的资料袋，里面的纸张发出细碎的响。
她突然想起陈博士实验室里的监控，那些镜头在他们逃进来时，是不是正跟着转动？
暗道里的风突然大了，吹得荧光棒的光忽明忽暗。
孙工匠的改锥"当啷"掉在地上，他指着前方："那...那是脚印吗？"
三束光聚过去——泥地上印着一排湿漉漉的鞋印，42码左右，鞋底纹路是市面上早就停产的"双星"牌。
最诡异的是，每个鞋印里都渗着暗红的液体，滴落成线，往暗道更深处延伸。
"这鞋印...新鲜得能按出水印。"
陆野蹲下来，指尖沾了点液体凑到鼻端，"是血，人血。"
苏小满的喉咙发紧。
她想起前一刻密码门后动的东西，想起那些举着枪的喽啰眼里的疯狂——他们要的真的只是资料吗？
还是...要确保知道秘密的人，永远留在这地下？
"走。"
她拽着陆野的衣袖，声音比刚才轻了些，"快走。"
三人加快脚步。
暗道的地面开始倾斜向下，空气里的甜腥越来越浓。
苏小满的系统突然震动，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："检测到未知生物能量，距离100米。"
她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陆野的手悄悄覆上她的手背，掌心的温度透过伤口传来。
孙工匠的改锥在手里转得飞快，嘴里念叨着："拆锁我在行，拆变异兽...应该也在行？"
荧光棒的光渐渐暗了下去。
苏小满摸出第二根掰亮，幽蓝的光里，他们看见暗道尽头的石门——半开着，门后是更深的黑暗。
风从门后灌进来，带着若有若无的低吟，像谁在唱一首走调的歌。
苏小满咽了口唾沫。
她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门后激起回声，听见陆野的呼吸就在耳侧，听见孙工匠的改锥蹭过刀鞘的轻响。
门后有什么？
是生路，还是另一个陷阱？
暗道的石门后传来一声压抑的呜咽，混着某种黏腻的爬行声。
苏小满攥紧资料袋，陆野的战术刀在掌心沁出薄汗。
三人对视一眼，缓缓抬脚，迈进了门后的黑暗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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