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暴的尖啸声像一把生锈的钢锯，在天地间来回拉扯。
苏小满裹着防风斗篷的脖子被沙粒刮得生疼，她眯眼望向前方——原本该出现生态城土黄色城墙的地方，此刻只剩翻涌的沙雾，像谁把一桶黄泥水泼在了空气里。
"小姐，左边！"
戴卫兵突然把她往沙堆里一拽，一颗石子擦着她耳畔飞过，砸在身后的枯树上"咔"地裂开。
苏小满抬头，就见五六个裹着破兽皮的掠夺者从沙丘后探出头，为首的刀疤男叼着根冒烟的火柴，手里的改装弩正重新上弦。
"得，许瑶这绿茶派的虾米比外卖小哥还准时。"
苏小满拍掉斗篷上的沙粒，从空间里摸出颗深紫色种子——刚才在沙雾里闻到的蓝灯味，敢情是许瑶提前在生态城外布了暗桩。
她捏着种子的手在斗篷下轻轻一搓，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："检测到沙暴预警，推荐使用【沙茧草】，可形成半径五米的防风屏障，持续时间三十分钟。"
"老戴，把你水壶借我。"她冲戴卫兵扬了扬下巴。
戴卫兵二话不说解下腰间的铁皮水壶，壶身还沾着早上他烤的红薯焦皮——这大老粗总把吃的藏在各种奇怪地方。
苏小满拔开壶盖，咬破指尖滴了三滴血进去，紫色种子"噗"地窜进水里，转瞬间长成株半人高的深紫色植株，叶片上的脉络亮着荧蓝微光。
"抱我腰。"
她拽着戴卫兵往草边一站，沙茧草的叶片突然炸开，无数半透明的丝状物像网兜似的罩住两人。
刚才还割脸的沙粒撞上来，立刻变成绕着屏障转圈的金粉，连掠夺者的弩箭都"叮"地弹开，掉在地上蹦跶。
"我去！这草比陆野那辆改装越野车的防弹玻璃还结实！"
戴卫兵瞪圆眼睛，伸手戳了戳屏障，指尖传来类似橡胶的弹性触感。
苏小满翻了个白眼："那是，系统出品必属精品——不过你别乱摸，这草靠我的血维持，摸坏了要扣我积分的。"
刀疤男显然没料到猎物有这种手段，骂骂咧咧地踹了手下一脚："都傻站着干嘛？把燃烧瓶点上！"
几个喽啰忙不迭掏出裹着破布的玻璃瓶，火折子刚凑上去，沙暴的风突然转了向，火星"呼"地窜到刀疤男的兽皮帽子上。
他尖叫着拍脑袋，烧焦的头发味混着沙粒飘进屏障，苏小满皱了皱鼻子："这味儿，比陈大福上次修发动机烧糊的机油还冲。"
戴卫兵憋笑憋得肩膀首颤，突然拽了拽她袖子："小姐，看沙暴云。"
苏小满抬头，原本灰黄的天幕正翻涌着变成铅灰色，最中心的位置像被谁戳了个洞，黑沉沉的旋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。
刀疤男的骂声突然弱了下去，几个喽啰缩着脖子往沙丘后挪——看来这帮掠夺者也知道，在沙暴中心玩火，和自杀没区别。
"老戴，借你枪用用。"
苏小满眼睛一亮，从空间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铜铃铛——这是她上次用三袋土豆跟陈大福换的改装扩音器。
戴卫兵把突击步枪递过去，她对准沙暴方向连开三枪，子弹在半空炸起三团沙雾。
接着摇响铜铃，扩音器立刻把沙暴的呼啸声放大了十倍，混着她压着嗓子学的"呜呜"低鸣，活像有什么巨兽在沙下翻涌。
"地...地兽要出来了！"一个喽啰突然尖叫着扔掉燃烧瓶。
刀疤男的脸瞬间白成纸，抄起弩就往反方向跑，边跑边踹手下："都别愣着！跑慢了喂沙虫啊！"
掠夺者们连滚带爬消失在沙雾里，连刚才射偏的弩箭都忘了捡。
"可以啊小姐，这招'狐假沙威'比说书人讲的还溜。"
戴卫兵摸着后颈首乐，苏小满把枪还给他，屏障"唰"地缩回沙茧草，叶片蔫蔫地垂下来——三十分钟刚好到。
她弯腰把草收进空间，抬头时，生态城的城墙终于从沙雾里露出轮廓，可城墙上的景象让她的笑僵在了脸上。
原本该站着卫兵的垛口挤满了人，老周头举着根木棍，王婶攥着擀面杖，连平时最和善的张奶奶都揪着围裙角往后缩。
城楼下的大铁门"哐当"一声落了锁，门环上还缠着带刺的铁丝。
"小满啊，不是我们不信你。"
老周头咳了两声，"许小姐说你带回来的种子是'灾星草'，昨天半夜东边沙沟里爬出三条沙虫，肯定是那草招的！"
"放屁。"
苏小满把防风斗篷一甩，叉着腰就往城楼下走，"沙虫本来就爱在沙暴前活动，许瑶那绿茶往我汤里下泻药的时候怎么没见她这么关心生态城？"
"可...可林教授说那草会'见血发芽'..."张奶奶小声嘟囔。
苏小满气笑了："林教授还说用活人做实验能净化基因呢，您信吗？"
城墙上突然安静下来。
戴卫兵偷偷戳她："小姐，小点声..."
话音未落，城楼上扔下来个布包，"砰"地砸在苏小满脚边，是她早上出门前晒在屋顶的干辣椒。
王婶探出头："要证明你清白，除非...除非你当众种那草！我们看着！"
沙暴的风卷起干辣椒的碎末，呛得苏小满首揉眼睛。
她弯腰捡起布包，抬头望向城墙上那些既期待又害怕的眼睛——其中有双眼睛躲在人群最后，穿月白色连衣裙，正攥着条绣兰花的手帕轻轻摇头。
"许瑶，你这出'离间计'演得挺卖力啊。"
苏小满对着空气笑了笑，把干辣椒塞进斗篷口袋，"行，种就种。等沙暴过了，我在城门口开块地，让全生态城的人盯着——要是那草真能招沙虫..."
她顿了顿，故意拖长音调，"我把许小姐送我的那盒胭脂，全抹在她脸上当腮红。"
城墙上响起零星的笑声。
但大铁门依旧紧闭，只有风卷着沙粒，在门缝里发出呜咽的声响。
苏小满拍了拍戴卫兵的肩："走，去城门口搭帐篷。沙暴要来了，总得让他们看看...谁才是真正的灾星。"
她望着城楼上那抹月白身影，手指轻轻抚过空间里的睡美人草——叶尖的露珠，在渐暗的天光里，泛着比沙暴更冷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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