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暴的阴影己经爬上半边天空，原本明晃晃的日头被染成浑浊的橘红色，像颗泡在锈水里的铜纽扣。
苏小满站在生态城紧闭的城门前，斗篷帽子被风掀得乱飞，露出额角沾着的沙粒——她刚蹲在地上扒拉了半袋陈米当底肥，现在活像颗会说话的沙枣。
"各位老少爷们儿！"
她扯着嗓子喊，声音被风撕成碎片，"我苏小满要是想害生态城，上个月就该把变异南瓜种子卖给黑风寨换晶石了！那玩意儿结的瓜能把城墙炸出个窟窿，我犯得着费三个月去沙暴区找这破草？"
城墙上有人嘀咕："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先骗我们开门再下毒？"
"哎哟喂！"
苏小满弯腰从布包里掏出个玻璃罐，里面躺着半把深绿色草籽，"我要是下毒，能把种子晒得比王婶的腌萝卜干还干？这是睡美人草，系统说要等沙暴前两小时浇水才发芽——您几位倒是说说，我要真想搞事，会挑这时候当众种？"
人群里突然冒出个尖细的声音："小满姐也是为我们好，可沙虫那事儿......"
苏小满眼尖地瞥见月白裙角在人群后一闪，立刻提高声调："许小姐心疼我呢？"
她故意把"心疼"二字咬得黏糊糊的，"上回我在黑市抢药材，您说'女孩子家别这么拼'；前儿我修防沙网，您又说'手糙了可不好'——合着许小姐就盼着我当朵温室小花，等沙暴来了替您挡虫子？"
城墙上响起几声闷笑。
许瑶攥着绣兰花的手帕，指尖泛白，却仍维持着柔弱表情："小满姐别误会，我就是怕......"
"怕什么？怕我种的草比您从林教授那儿拿的'宝贝药粉'管用？"
苏小满突然从斗篷里摸出株薄荷草——是她空间里刚收的，叶子上还挂着露珠，"要不咱们做个小实验？戴卫兵，把这草放城门口。"
戴卫兵扛着块木板跑过来，把薄荷草往地上一插。
原本在半空打旋的沙粒像被磁铁吸住，竟三三两两落进草叶的褶皱里。
风卷过草尖时，空气里浮起清冽的凉，像刚咬开颗冰镇的青柠。
"哎哎哎？"王婶扒着城墙垛子往下看，"我这老鼻炎咋突然通气了？"
"我家二狗子刚才还咳呢！"卖烤串的李叔搓了搓眼睛，"现在不咳了！"
苏小满趁机往前凑了两步，沙尘打在脸上生疼，她却笑得像捡了宝："瞧见没？这是我空间里种的净化草，能吸沙尘降浊气——许小姐要是想要，我送您十盆，省得您总用手帕捂鼻子，怪累的。"
许瑶的脸白了又红，刚要开口，城门口突然传来"哐当"一声。
陆野踹着城门大步走进来，皮靴踩着满地沙粒，军绿色外套敞着怀，锁骨处的旧伤疤在风沙里若隐若现。
他扫了眼城墙上的人群，又瞥向苏小满——她鼻尖沾着沙，发梢结着草屑，活像只刚从沙堆里刨食的麻雀。
"怎么着？"他歪着嘴笑，抬手替苏小满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，"我媳妇在门外吃沙子，你们在门里嗑瓜子？"
"陆、陆首领！"王婶缩了缩脖子，"可她要种的草......"
"我陆野的女人，能坑自己人？"
陆野把胳膊往苏小满肩上一搭，痞气里带着股子狠劲，"上回黑风寨抢粮，是谁把最后半袋面粉塞给老弱病残？
上个月暴雨冲垮围墙，是谁在泥里泡了三天修堤坝？"
他指了指城门口的薄荷草，"这草要真招沙虫，我把虫烤了给你们下酒——不够的话，我连许小姐的手帕都烤了。"
人群里爆发出哄笑。
许瑶的手帕"啪"地掉在地上，她弯腰去捡时，鬓角的珍珠发簪闪了闪，倒像急得掉了眼泪。
"开门！"李叔第一个喊起来，"我信小满妹子！"
"开！"王婶踹了旁边的卫兵一脚，"愣着干啥？陆首领都发话了！"
"吱呀——"
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，沙暴的风卷着苏小满的斗篷灌进来。
她望着城内熟悉的青石板路，突然觉得眼眶发涩——不是被沙子眯的，是真的。
"走。"陆野拽了拽她的手腕，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，"带你去看我让人清的地儿，就在东墙根，光照足，离水井也近。"
苏小满低头摸了摸布包里的草籽，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叮咚作响：【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，建议立即种植睡美人草。当前沙暴剩余抵达时间：1小时23分。】
她抬头望向天际——沙暴的前锋己经翻涌成暗黄色的墙，像头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。
许瑶的月白裙角正消失在街角，林教授实验室的窗户闪过一道冷光。
"陆野。"她扯了扯他的袖子，"帮我找二十个壮劳力，再借我五桶水。"
"要多少有多少。"
陆野摸出对讲机，指节敲得叮当响，"对了，刚才你说要把许瑶的胭脂抹她脸上......"
"怎么？心疼了？"苏小满挑眉。
"心疼个屁。"他笑得露出虎牙，"我就是想帮你挑胭脂——她那盒玫瑰色太俗，我前儿在黑市看见盒石榴红，抹她脸上保准像猴屁股。"
沙暴的轰鸣更近了。
苏小满蹲在刚翻好的土地前，把草籽均匀撒进松软的泥土里。
系统空间的泉水浇下去时，草籽突然泛起淡绿色的光，像撒了把会发光的碎宝石。
"发芽了！"戴卫兵指着地面喊。
纤细的绿芽正顶开土块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高。
苏小满擦了擦额角的汗，抬头看向渐暗的天空——沙暴的阴影里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。
许瑶躲在巷口的破墙后，指尖掐着手机，屏幕上是林教授发来的消息：【按计划执行，沙虫群己引到东南方。】
她望着城门口那片疯长的绿草，突然打了个寒颤——那些叶子的形状，像极了实验室里被沙虫啃食过的样本。
而此时的苏小满，正摸着空间里最后一株睡美人草，嘴角勾起抹若有若无的笑。
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：【检测到沙虫群靠近，建议启动二级防御。宿主是否使用隐藏技能：植物共鸣？】
沙暴的风掀起她的衣角，远处传来陆野喊她的声音："小满！水来了！"
她弯腰捧起一把湿土，指缝间漏下的沙粒里，隐约能看见细小的根须正在蔓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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