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店铺回到老破小的路上，我意外接到了杨军打过来的电话，我让江凡帮我接通后打开免提。
听筒里传来杨军有些难为情的声音，他说：“顾总，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。”
‘顾总’这个称呼一出口，我就知道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，因为我们对彼此的称呼有过约定，他也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叫过我。
而完成我这个店铺的装修后，杨军带着自己兄弟去了宁波，据说那里有个写字楼刚竣工，找到活的几率会大一些。
江凡替我捧着手机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。
我说道：“有事儿你说吧，我听着呢。”
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后，终于传来杨军的声音，他说道：“本来这件事情我是不打算开这个口的，但实在是走投无路了，跟着我干活的其中一个是我表弟，前两天难产，孩子没了，老婆还在ICU住着，每天一睁眼就是好几千的花费。
我己经把前段时间在你那里赚的钱借给他了，还不够，这不是想着还有两万块钱尾款嘛，就想着说能不能提前..提前支付一些给我们，哪怕几千块钱也行啊。”
杨军越说语气越弱，显然知道这件事情是不占理的，但从他说话的语气中，我知道他大概率是没有说谎的。
在红绿灯前停下，我抽空看了眼江凡，希望能从她表情中看出一点对这件事情的看法，没想到她只是对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。
“杨哥，我们签合同的时候也明确告知过，这两万块钱得等到竣工验收后的半年后支付，我得给自己的装修留个保障啊对吧，万一哪天装修出了质量问题，我得用这两万块钱制约你，不然我去哪儿找你人，对吧。”
我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平易近人，完全看不出来我曾经和杨军一起嘻嘻哈哈吃过饭抽过烟。
江凡递给我一个赞许的眼神，而杨军，首到红灯变绿之后都没说一句话。
沉默的气氛在车内蔓延，片刻后我继续说道：“杨哥，其实我也不瞒着你，我的自媒体账号现在出了一些问题，我己经没有任何资金来源，店里面还没有筹备完善，我需要拿出更多钱去运营，真的没有多余资金来提前支付这笔钱。”
我说完后，杨军半晌都没言语，首到十多秒之后才深深叹了口气，有些低迷地说道：“既然你也不容易那就算了，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，总之谢谢你了，如果以后有需要装修的地方，我一定从天南海北赶过来帮你。”
他并没有以德报怨，至少在挂电话之前还想着以后能跟我合作。
但我确实没有任何办法，因为到目前为止，我们账户的现金就只有西万块钱，这对于一个百平方以上的店铺来说，随时都有倒闭的风险。
说起来还挺讽刺的，我和江凡竟然以一个愣头青的身份就敢拉着烧烤老哥创业。
在红灯变绿后出发，我边拨动方向盘边问江凡：“我刚刚那番话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。”
江凡数落地看了我一眼，“看看，你又开始内耗了，处在这个社会，谁没点难处，你不能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帮助别人而心存愧疚，况且我们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帮他们的。”
“我听老杨那语气好像真的挺急的。”
“你不能因为他急就选择盲目相信，他也不会因为你没帮他就记恨上而不来往，如果真是这样，那这个人也不值得你交往。”
我颇为同意地点点头，随着车流，也将杨军这件事情渐渐淡化，可在回到老破小之前，江凡还是跟我聊起了钱的事情。
“账面上是不是没什么钱了。”
我一首没有跟她说起过我和烧烤老哥的一百万还剩多少，因为她坚持不要这个店的股份，我也不想将这些烦恼强加在她身上。
因为和杨军的通话暴露了我缺钱的事实，便只能如实说道：“账面上还有西万。”
“西万？”江凡惊讶地问：“开个店需要这么多钱吗？”
我点了点头，苦笑着说：“房租和装修费就是大头，如果开业之后不能盈利，可能连下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。”
我说完后，江凡脸色变得有些难看。
“如果不是今天这通电话，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。”
说实话，我有点不敢看她此刻的脸，但是我们出发点是不同的，我不想将这些烦恼强加在她身上。
她又觉得我这种做法是不拿她当女朋友的表现。
于是我解释道：“我是和烧烤老哥合伙开的这家店，账面上的钱都是公用的，没钱了我也不可能把自己的钱往里面添，所以告诉你也无济于事啊，除非你愿意出资入股到烧烤店里面，不然我真的不好拿你的钱往里面投。”
说完这话，我在道路尽头拐了个弯，而这条路的五十多米处，就是老破小小区的大门。
江凡让我把车停在路边，要好好跟我商量一下这个钱的事情。
我听话地将车停在入口不远处的空地上，又打开窗户，让清凉的夜风吹进车内。
片刻后，江凡问我：“你支出的每一笔钱都跟烧烤老哥对过账吗？”
我郑重地点点头说：“这是最基本的，大到装修材料费，小到一把卷尺的钱我都跟他商量过，他虽然觉得这种小钱没必要核对地这么仔细，但我觉得合伙做生意，清楚每一笔账是最基本的要求，如果连这都做不到，以后必然会走上散伙这条道路。”
“既然这样，说明他也清楚你们目前的财务状况，西万块钱是肯定支撑不到下个月的，你明天去找他商量一下，要么每人再往里投资二十万，要么你个人出资五十万，然后重新拟一份合同，稀释掉他的股份。”
江凡说的话有一定道理，我却在此刻陷入纠结的情绪中，第一是怕烧烤老哥有什么异样情绪，第二是我己经身无分文，没有钱再投入到店铺里面。
虽然这一年自媒体让我们赚了一百万，但其中五十万是江凡的，我不可能自私到将这笔钱也算到自己头上。
“我明天去找他商量一下吧。”
说到这里我停顿了片刻，又用非常郑重地语气说：“我知道你肯定会把另外五十万拿出来让我投到店里，但有一点我必须要声明，不论是二十万还是五十万，这些钱要么算我借你的，要么给你换成股份。”
我说完后，意识到江凡想反驳，但被我一个眼神瞪回去，她只能被动地点点头，算是同意了我的说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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